“刘宗敏，莫要他性命。”

“闯王！那兵杀不得！这恶富户也不能杀啦！”

李自成摇摇头，这群人，就是一身匪气，这样胡乱来，怎么能成大事？就是一日得了势，也长久不了，思想工作任重道远啊。

“这天下，富户厉害，还是穷户厉害？”

“那自然是富户，我们都是斗不过富户的穷户。”

“我们惩恶富户，是替天行道，但不至于要其性命，要是见富就杀，天下富户岂不是见我们如豺狼？天下厉害的人不帮我们，我们怎立于天地？”

“那受苦的穷户怎么办？”刘宗敏吐一口唾沫到刘员外身上，故意让马蹄踩过他的背。

“明太祖高皇帝时候，人人可带《大明律》寻公道，那时可有这般多的不公？”

“未有。”

“富户便是身下的马，你给它拴上缰绳，还不是任我们骑？要是不看好它，指不定跑哪吃料去了，吃食是马儿的天性，岂是罪？是勒马的缰绳坏了，非马之罪也。”李自成用力勒缰绳，身下马跟着蹄叫起来。

“聚天下之力，方为天下之主。”

刘宗敏心中一凛，此番以富户比马，真是那个大字不识的闯王会说的话？还会知道什么大明高皇帝？

刘宗敏仔细看李自成的背后，似有另一人，隐约还有龙气盘旋，再眨眨眼，只看到一顶白毡帽，一袭红袍走在最前面，让人真心想跟着他走。

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问出一句叩在李严心头上的话：“可是，我要是不杀他，他回去，就要杀那户人家了。”

你不杀他，他就杀你。

这话听愣了李自成，你抢了人家银子，还把银子发给穷人，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杀了他吧。”

李自成看见了县城门，让众人丢下小吏，快马加鞭，冲进城里。

县城此时人来人往，丰收了的农户要卖粮，换得一点碎银，买衣购物，好捱过明年。

李自成一行骑兵撞破热闹，踢倒门口官差，选挂着刘姓的店铺，夺了银票，挨家挨户抢起来，尖叫传遍每一条街，家家户户关起门生怕被抢。

“有贼人！快去找官军！”躲在桌子底下的掌柜把小二踹出去，小二一出门就被一刀捅穿肚子，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郝摇旗！你怎又乱杀人！”李自成呵斥郝摇旗，真是莽汉一个，一开抢就无法无天，自己说的话又全忘了。

“闯王！额是怕他找官府报信啊。”郝摇旗毫不在乎，他平日杀人和喝水一般，何时有过顾虑。

“你今天不听话，滥杀无辜，我便要罚你。”

“闯王莫说是罚，就是要额死，我现在就一头往刀子上撞！”

“你回商洛山，把山崖上的旗子拿下来，插在山脚下，做完这些自己往西官军军营走，到时候我们自会寻你。”

郝摇旗嘟嘟囔囔，一肚子委屈：“杀个人，还要赶我去山里找什么破旗子。”

安排好郝摇旗，李自成拍拍桌子，问躲在桌子底下的掌柜有白布吗？

“有！大王！有！”

李自成扯开布，拿出店里的笔写上一个大大歪歪的“闯”，又是一面闯旗。

“还要做一面，都送给官军，给曹变蛟送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