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考验一下那个刘羡阳。看看他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办。”
男人没欺骗自己女儿。
他确实很看好这个大头少年。
否则也不会手把手亲自教他如何锻打剑条,也不会想将其收为自己开山大弟子。
但越是看好,他就越是要慎重。
别的兵家剑修收徒,可以不需要那么多讲究。
因为他们大部分人也不用去管一个宗字头山门那一摊事情,只需要当好一个自了汉就行。
但他从风雪庙脱离,来到这片骊珠洞天,就是为了开宗立派。
虽然创宗本意是给自己天资过于卓越的女儿遮掩一番,但是阮邛也确确实实的上心着宗门的发展。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宗门的匾额上,只剩下“剑宗”两字,不用再加任何多余的修饰在其间。
因为有这样的心愿,所以阮邛才想在创宗初期,每一步走的尽可能平稳踏实一点。
也因为有这样的打算,他才会借机对刘羡阳进行考验。
“我想收刘羡阳为开山大弟子,但他的秉性如何还需看一看。”
也就是面对女儿,阮邛才有这个耐心解释,
“毕竟凡人都说长兄如父。
山上人的大师兄对于师弟师妹们来说,更是可以算半个师父,能直接影响到他们的风气和对山门的感观。”
“所以爹你觉得刘羡阳怎么做才算通过考验?”
青衣少女能理解他爹的苦衷,但是为了苏尝,她还是很想帮一帮那个大头少年。
“我在等,在等他明天午时前主动走过廊桥。”阮邛语气平淡。
阮秀有些疑惑,
“爹您之前不是对他说过,如果他走过廊桥就不收他当徒弟了吗?”
看起来敦实的汉子难得嘿嘿一笑。
“我就想看他心中有没有一人做事一人担的那口气。
随后他又些傲然的说,
“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敢面对,又怎么能当我阮邛的弟子?
我辈兵家剑修,从没有躲着发抖的懦夫。”
还有话阮邛没说出来。
那就是他想要看看,刘羡阳是否真的愿意把他的那两个朋友,放在自己的前程利益之上。
一个遇见事情,担不下来也试着担,不去选择逃避的开山大弟子,听起来是傻了一点。
但总比那攫取好处最优先,遇见祸事跑的欢的那些“聪明”的山上神仙,更符合他阮邛的眼缘。
“心性不正,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这位兵家圣人如此总结道。
随后他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想起了那个叫做柳景庄的弟子。
阮秀自然知道自己爹在想什么,对于那个差点走火入魔的柳师兄,她也是轻轻一叹。
随后她的叹声马上就收敛了起来。
因为刚刚在外面站了许久的刘羡阳来到了她的身前。
高大的少年拘谨的给阮邛问了声安,没得到一点回应后也不觉得丢脸。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阮秀便端着饭碗跟他走到外面。
刚一离开那位阮师傅的视线,刘羡阳就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她。
“阮姐,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把这串钥匙帮我交给苏尝。
就说我跟清风城那边谈了个好价钱,请他帮我先代为保管瘊子甲一晚,明天一早就卖给那个许夫人。”
刘羡阳刚开始说的时候脸上还有些腼腆,但越说到后面笑容就越灿烂,
“至于卖的钱,就让他先拿着。
等阮师傅什么时候放假了,我就去找他要钱。”
阮秀接过钥匙,看着挂着大大笑脸的少年。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又止住不言。
如果这时候她多说,那爹估计会真不管刘羡阳了。
“我现在就去。”
说这话的阮秀,甚至没有去看碗中还没有吃完的饭。
她噔噔跑去把碗放在门槛那边,随后叮嘱了一句,
“爹,你可不许把我的鱼汤喝完。”
青衣少女的身影就立即消失不见。
被女儿警告的阮邛,只感觉心口一阵发闷。
只感觉离小棉袄不见的时间,好像越来越近了。
他没好气的剐了一眼那傻兮兮站在一边的刘羡阳,又拿起汤勺,狠狠的从鱼汤盆里盛了……一小碗。
不敢盛太多。
怕饭都没吃完的闺女回来会饿着。
另外一边。
刚从陈平安家小院走出来的苏尝,迎面差点撞上某位胸前急促起伏的青衣少女。
苏尝看着眼前这波涛如聚的壮丽景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秀秀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布料一定不是便宜货,否则吃不住这么大劲。
阮秀从腰间摸出那串钥匙,冲苏尝晃了晃。
不需要她多讲什么,苏尝就知道刘羡阳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刘羡阳。
估计这家伙肯定是强颜欢笑,编出些谎话来让阮秀转告他,好让他安心。
刘羡阳肯定做好了一个人扛的打算。
苏尝展颜一笑。
你刘羡阳有刘羡阳要做的事,我苏尝也有苏尝要行的道。
咱们哥俩谁都别跑。
一起来看看那些山上神仙,手段到底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