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同意不算数啊,我这酒可是都已经送给苏尝兄弟了。
姑娘你喝多少,得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正撸着串的苏尝,斜眼看着那位宁剑仙,
“看在你今天挑水洗菜的份上,给你多喝两碗。”
宁姚没有再嘀咕那句“小气鬼喝凉水”。
她只是在倒完酒后,一手捧碗,一手掐诀,整个人身姿挺拔如剑立在院中。
“今天我看见那灵官剑指掐诀时,便有所悟。
它这掐诀之姿,应该是一种剑炉站桩定势,说不定还是挺古老玄妙的那种。”
随后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把碗抛给苏尝之后。
这个黑衣少女便屏气凝神,九指分别纠缠相扣,只伸出右手一根食指,一枝独秀。
这脱胎于灵官神像的剑炉之桩,为的就是掐指成剑诀,最终用以滋养食指为剑指。
宁姚不怕这剑炉被苏尝之外的人学去,因为她省略了最关键的起手式。
没亲眼瞧过灵官神像的人,想破脑袋也难推出来。
四个男人或少年都看着独立于院中如剑般傲然挺立的少女,眼神中的神采各有不同。
苏尝摸了摸怀中的真武山虎符,那里新得的一点灵光就是来自之前倒塌的灵官神像。
当他在脑海中闪过宁姚剑炉手诀的画面时,这点灵光便微微一亮,传来了更加清晰仔细的站桩气息运行路线。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路线,苏尝忽然想起齐先生陪他一起用手指划开斩龙台时的画面。
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剑炉站桩,滋养剑指。
观想静字,化指为剑。
可破万法,可斩万物。
这是一条可以坦然而行的剑道。
想明白这些的苏尝,想起那个两鬓斑白的儒士身影,本早已放下酒碗的他又倒了一碗酒。
这碗酒,敬我那位润物无声,关怀如风的先生!
其他三个男人也都在喝酒,无他,虽然这位宁剑仙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峻的表情。
但在此刻,看着她因酒意而双颊泛起淡淡红晕,身形却依旧如长剑般挺拔,英姿飒爽的伫立于璀璨繁星之下。
这几个大小男人都觉得这幅画面足以佐酒。
随后某位风雷园剑修低声嘟囔,
“这天下没什么好的,也就醉酒后心中才能有点快意。”
他看院子中的飒爽女子,却是在看心中那轮名为苏稼的明月。
收起走桩的宁姚继续回来喝酒,想念着齐先生的苏尝并没有管她,只是一起自饮自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众人吃的差不多,都在二月份的清冷夜幕下,围着火堆烤着火的时候。
喝不去心头那个身影的刘灞桥,终于想起正事,欲言又止。
苏尝先他一步干脆开口说,
“这里的所有人,就算你身边床上那个平日里爱大嘴巴的,也拎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你大可以说正事。”
刘羡阳叫屈道,
“什么叫就算,他陈平安就不……”
说到一半,他就住了嘴,陈平安还真不多嘴。
他又看向宁姚,黑衣少女柳眉一竖,“嗯?”
好吧,我宁兄弟也不多嘴。
刘羡阳有些悻悻,这里的人,还真就他爱显摆和传话。
刘灞桥闻言也爽朗一下,他搂了搂刘羡阳的肩膀笑道,
“我相信我自家兄弟的。”
刘羡阳刚想说听听,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姓人。
就听见这个风雷园剑修笑盈盈补充道,
“真传出去,也就是被人悄悄套个麻袋缝住嘴嘛。”
那人就是你吧?
刘羡阳抖开他的胳膊,决定暂时还是不认这个兄弟好了。
不开玩笑的刘灞桥面色认真,
“接到齐先生交给我的老猿尸身后,我已经通过特殊手段与风雷园取得了联系。
我们宗主非常赞成齐先生让我们与正阳山正面打擂台战的提议。
当然,也很认可苏尝你这个斩杀搬山猿的圣人学生参与此战。”
“大概章程呢?”苏尝出声问。
涉及到自己的正事,他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老中青三代剑修,各自出阵一人,捉对厮杀。
年轻俊彦一辈,只分胜负,不分生死。
中坚一代,可分胜负,也可分生死,但以我们两家的脾气,多半是要分出生死的。”
说到这的刘灞桥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自豪又有点不忍的说,
“年纪最长的两派老祖,只分生死!”
“我会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参战?”苏尝问。
刘灞桥点点头,然后玩笑似的说,
“苏尝你到时候有事或者要闭关什么的,就跟我说一声。
兄弟我可是摩拳擦掌,不想让你专美于前啊!”
苏尝知道他是代表风雷园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
毕竟他斩杀老猿已经是给风雷园出了一大口恶气了。
那位被誉为作为最强十境剑修的风雷园宗主李抟(tuán)景。
应该是怕苏尝在擂台上有个万一,对不起这位间接于山门有恩的圣人学生。
然而明白这些的苏尝,却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这一战我肯定要去的。我还有很多话,要带到擂台上问问正阳山的神仙们!”
刘灞桥表情一滞,显然有些意外,然后他又开怀大笑。
觉得这才是一个年级轻轻就敢为了朋友,去正面格杀一头九境武夫妖兽的少年,应有的意气。
他连干三碗酒,然后大声说道,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为苏尝你好好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