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树洞中传出脆响,衔了一路的血红色果子被云豹咬碎.
没捡成便宜,也不想空手而回的云豹自然要趁森蚺脱不开身时,取它个果子,尝尝是何味道.
粗糙的舌苔卷住果实的碎肉,大口吞嚼,肉食者不吃素果,哪怕大雪寒风寻不到猎物时,云豹也没啃食榛子、松子活命,而是掀开树皮,找寻蜥蜴、小虫充饥.
无奈这果子太过于诱惑,同吞吐日月带来的奇妙变化一样,光是气味就让云豹难以克制.
果子被云豹吞咽腹中,一股比之月华温润的暖流开始出现,像是在洗涤全身,流经它四肢百骨,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只让云豹筋骨酥爽,不自觉发出“喵呜“的声音.
血玉果,乃是天材地宝的一种,只有死气浓郁的埋骨地才有几率长出血玉果树,树高三尺,十年方成,再十年才能结果,一株不过三枚,成熟时会铭刻天地之气韵,食之易筋洗髓,足以抵过十年日月吞吐.
这森蚺借此活了百年,早已成了妖,烂泥脏乱的环境替血玉果遮了气味,掩了踪迹,若非蛇雕以蛇为生,哪里轮得到云豹抢到一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层层细密黏糊的黑色杂质出现在云豹皮肤上,粘在绒毛里,浓郁的臭味充斥着云豹的鼻腔,熏得它睁不开眼睛.
它忙窜出树洞,几个跳跃,扑入碧波河里.
这算什么,易筋洗髓吗,爱干净的云豹于河中狠狠折腾一番,将臭味洗去,只觉筋骨有力,动作比之以往更加轻灵稳健.
怪不得蚺蛇这家伙不出窝,原来是守了个好东西.
用这果子作诱饵猎食,真够奸诈的.
贪婪永无止境,若不是知森蚺古怪,云豹已经忍不住想再去抢枚果子回来.
从被蛇雕吵了安眠,一番折腾下来,云豹也有些饿了.
遍布树冠的藤蔓寻不到根系,也找不到尽头,相互缠绕间,生长出无数妖艳美丽的寄生花,斑斓炫目,宛若丛林巨蟒悬游.
巨蟒上有蜂虫聚集,采食花蜜,下有蚁群攀附,兴兵过道.
小鼷鹿如草兔般大小,头上无角,吻长而尖,面似骆驼,正躲在藤蔓下的草丛里啃食着树上吹落的无花果.
尖长的犬齿看不出丝毫凶猛,皮毛颜色同地上的枯枝败叶融为一体.
发现了树上行走的云豹,小鼷鹿顿时撒开四蹄,在荆棘密布的小径中按照熟悉的痕迹,疯狂逃窜.
往常之时,它便是这般甩开云豹.
云豹起先并没有察觉小鼷鹿,只是这家伙逃跑的动静太大,让它也起了追击之心.
这一追之下,云豹顿时察觉不同,浑身轻如微羽,弹跳如飞,落脚间,筋骨缩力,扑击时,奋发雄劲.
正是长筋腾膜,骨髓清虚之表现.
利爪拍落,脊骨断裂,小鼷鹿纤细的细腿无耐跪地,大眼睛中满是不解.
身体的变化让云豹似乎气力不绝,中途不太适应还扑错了几个身位,饶是如此,它也后发先至.
用犬齿干净利落的撕下鼷鹿头,云豹并没有选择先吃鲜美的内脏.
鼷鹿是最小的有蹄类,介于骆驼和鹿之间的物种,胃分三室,常在野外吃够大量食物,之后去安全地方反刍咀嚼.
这只鼷鹿体内沾染着青草脆果的味道,让云豹不喜,因此没先开膛破肚.
肉食者的杀戮只为掠食,当它们填饱肚子后,很少有过捕行为.
云豹也没有贮存食物的习惯,树冠可以避开大多数掠食者不假,但血肉味也会招来过多的风险,特别是花豹,林雕这种树栖猎手.
重新喷洒尿液,标识完领地的云豹开始回洞.
五人难以合抱的古松树上爬满了厚绿苔藓,云豹利爪抠在树皮上,踩住缠结的藤蔓爬回树上.
树洞是云豹赢来的战利品,任那头貂熊灵活如飞,也惨败于它的利爪之下.
回洞后,云豹又探出头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安安静静舔梳起了毛发.
日光隐去,暮色四合,这片无有边际,盘根错节的茂密山林逐步被黑暗蚕食.
云豹前爪踩在毛绒绒的长尾巴上爬卧,看着黑暗漫过身体,遮住洞口,不由发出一声低吼.
大而明亮的圆月当空而照,万载不变,繁星俯视着夜下的山林,今夜注定不同往昔.
蹲在附生植物构筑起的台阶上,云豹迎着明月吞吐,除非风雨,每日已成习惯.
朦胧的银白色气雾聚在云豹周身,随着它的呼吸涌动翻腾,凝而不散。
云豹察觉到了不对,吞吐的月华比往日多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