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更不是散落的光点而是凝如白练,聚拢生辉.
身体也有了些针扎不适之感,云豹不知原由,猜想着是身体今日易筋洗髓之过,忙控制着呼吸想要停下.
庞大的月华却不受它所想的涌入体内,剧烈的疼痛让云豹差点从树冠跌落,不得不四肢抱住树干.
它放声嘶吼,爪子无意识的胡乱抓挠。
云豹的舌骨骨化,声带与声带侧壁形成的是稳固的三角结构,缺乏拉伸延展,难以发出狮虎那般的震天咆哮。
呜咽、低吼、惨叫、呼啸、这是云豹剧痛的声音,不多时它的瞳孔开始放大,涌入体内的月华若无头苍蝇般在云豹体内乱窜,斑驳陆离的皮毛上渗出殷红的血珠,骨上碎纹突生,似乎随时都会崩裂断开。
山中野兽多是寿长而智,通了灵性,如此懂得吞吐日月,饮食霞露,十几年如一日,直到炼去横骨,才算初窥门径,踏入了妖的范围。
云豹受过了血玉果的药力淬炼,打磨过后的身体筋骨能容下更多的月华,却也如一不曾饮血的荒古猛兽,不曾浇灌的干涸土地.
身体吸收到了月华,不吞个饱怎会罢休.
就算云豹闭了口鼻,绝了呼吸,这月华依旧从它全身毛孔进出.
云豹也意识到了这点,强撑着精神去控制体内的月华.
这是一场考验,云豹吞吐日月的时间并不长,还不懂炼化之道,不知生命向更高层次跃迁远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夺天地之造化,本就承祸于身。
血玉果让云豹走了捷径,少了十年的日积月累,得到的同时也注定失去这份日积月累的丰厚感悟.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弱肉强食的山林磨练了云豹的意志,它不甘心如此倒下,咬牙苦苦支撑.
感受着血肉的分崩离析,骨头片片碎裂,云豹的意识开始模糊,只剩下求生的动物本能硬挺着.
谁也别想拿走老子的命,休想.
人的一场大梦让云豹开了眼界,自是不想在此地倒下,它还未呼啸群山,还想去看看这方天地的广阔.
弥留之际,混沌之间。
像是回到了母在的树洞,像是看到了弟弟妹妹的玩耍,云豹想要扑进母的怀抱里感受着温暖,却听见母冲它轻吼一声.
“吼!“
像是皇钟震响,战鼓突起,铭刻于血脉中的烙印终在云豹意识深处炸开.
似有堵塞之物于喉咙化去,带出一股蛮荒苍凉的气息,帮着云豹炼化这股庞大的月华。
呼息气下谓之阖,吸息气上谓之辟,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横骨卡住了阖辟,气上下而不得往返,致使云豹无法炼化体内的月华,差点爆体而亡.
如今横骨一开,蛮荒苍凉的古老气息上走胆囊,下过尾椎,回绕脊背,转折四肢,帮着云豹聚集着散落身体各处的月华.
一连九次,方才将聚拢的月华汇入云豹心脏处同气血相合.
蛮荒苍凉的古老气息消失不见,一股新的力量生成于云豹体内,带着属于它的迅猛凌厉.
这便是妖力,妖的力量!
伴随着腹部生出雷音,云豹身上的污垢脏血纷纷脱落,伤口结痂,骨头愈合,身体焕发出新的生机。
心脏跳跃,意识回转.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云豹被饥饿侵袭着理智,如半月未曾进食,似乎是要饿死般,来不及查看自身的状态,它踩着卫士的头顶前行,在月色下全力以赴的发起掠食。
新生的力量带给了云豹新的变化,哪怕只是粗浅的运用,今夜也注定饱食而归.
夜下滑翔的鼯鼠被云豹扑落咬死,沉睡的长尾叶猴不知何时被撕开颅骨,饮尽脑浆。
再度吞食了一窝条纹松鼠后,云豹的饥饿感这才算退去.
它像是知道了什么,摇晃着略圆的头颅静下心来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体型略有增长,变化不多,只是姿态舒展间,脊背峭拔,肩胛有力,锋利的爪牙泛着金属光泽,一双金黄兽眸开合间闪烁着灵光.
一夜转瞬即过,强风吹拂,带起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沉睡的丛林被再度唤醒,林中桔、藓、偃松、鹿蹄草等无数鲜活的气味涌入云豹的鼻腔。
当遮天盖地的夜幕褪去,云豹迎着朝阳轻吼一声,用妖语说道:“天地鉴之,吾名申屠!”
“申屠!”
它是云豹,却不再是野兽,更不是一个物种的代称,它是独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