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闻言，双眼眯成了个月牙，轻轻柔柔，道：“你倒好，一问三不知，那我如今问你，要死还是要活，你知不知？”

申立闻言，也没了早先的恐惧，笑道：“想必仙真早已看出来了，我这金身早已破败不堪，若非早年为福一方，得了些功德，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些年，本地有个小村，村里还有个土地，他在时，我们常常一同喝酒，捉弄些凡人作乐，好不自在...”

“后来战事来了，村里人都迁走了，此地再没了人烟，土地神早就烟消云散...”

“一晃就是数百年，上仙问我，还想不想活？我不知....”

说道此时，申立也释然了，轻松笑道：“但我想了一下，即便是不想活了，那小神也不愿上仙把我杀了....”

“小神还可以看看日出日落，亭前观雨，静静等着自己的金身溃败，好好体悟，舍了这几百年的孤寂。但在俺烟消云散之前，若有些凡人上山打柴，俺说不定还能捉弄捉弄，得些香火苟活，尝些酒水哩....”

白衣女子听得双眸放光，朝着申立点了点头。

申立大感荣幸，稽了一首。

姬姓公子听得开心，道：“哈哈哈哈，你这毛神，倒是惫懒！”

突然，公子笑容一止，喝道：“那我问你，我若为你重塑金身，不受岁月左右，不受此山约束，天地皆管不得，长生久视，逍遥自在，你当如何？”

申立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造化来了，本能就像跪倒在地，叩谢上仙恩典，但心中一跳，想起自己这数百年的岁月，无数个夜晚，还有那早就化作尘烟的亲人。

终是摆了摆手，道：“谢上仙恩典，但，不必了！”

白衣女子面露诧异之色，叫道：“为何不愿？”

申立此时，倒也没了约束，不再忧虑，也不害怕，直接盘腿坐在原地，手肘枕在膝盖上，支着侧脸，看着庙外风雪，好一阵子。

姬姓公子倒是不急，也看向窗外，此时山外天地一色，只少许山岭，偶然间有几块黑色山脊流露，好似龙骨，好不气派。

白衣女子显然有些气恼，道：“姑奶奶问你呢，为何不愿长生久视？须知，姬郎既然承诺了你，自是许你无灾无劫的长生大道，不必依靠香火，不必久伺山岭，逍遥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你为何不愿！”

申立这才回过神来，听出女子虽恼，但多是嗔怒，再加上女子极美的面容，显的更加可爱，也不惧，道：“小神也不知，就是不愿活那么久！”

说罢，申立扯出一个笑容，如阳光明媚，却让人看不出丝毫欣喜。

不高兴，为何，还要笑呢？

白衣女子不知！

姬姓公子叹了口气，道：“终究还是个人！”

也不打算给女子再问的机会了，跨过门槛，朝着雪地走去。

白衣女子连忙跟上，白雪皑皑，北风凄厉，二人却丝毫无惧，径直朝着山中走去。

申立看着这一幕，不知哪来的胆气，叫道：“姬公子，何年何月，再来喝酒啊？”

已经走远的二人突然身影一滞，而后姬姓男子右手高高举起，挥了挥手。

江湖路远，君又何必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