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渡呆愣的看着这一幕,剩余的衙吏将他扣下,吴贤德走到他面前俯头看他。师青玄见状挣扎,着急喊他,
“哥!!!!”
师无渡跪在地上,垂头出声,
“我娘呢...”
吴贤德微微歪头,笑道:
“这件事你可真是污蔑我了,我也想知道金泊瑶在哪儿。”
这时,身边有个衙吏默默上前,附耳在他身边低语几句。吴贤德皱眉,不满的看向郑判官,
“郑大人还真是驭下不严。”
郑判官看向他,似乎也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随后就见吴贤德对身边的那个衙吏道:
“那就去把李政那个小子一起抓来!”
几人得令而去,吴贤德将头重新转回来,蹲下身看着师无渡,冷声道:
“小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你杀了林施道,今天你这条命,也要交代在这。去给你爹收个尸吧,而后我送你们一起上路。”
师无渡狠狠瞪着他,眼眶猩红间忽的起身猛然掐住吴贤德的脖子,将人掀翻在地,骑在他身上便使力收紧双手,打算就这样掐死他。吴贤德整张脸因为窒息感涨的青紫,看着已经发狂的师无渡惊恐挤出声音,
“你们...愣着干什...把他拉走...!”
身边的衙吏纷纷回过神来便都去拉他,师无渡死命掐着他的脖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杀威棒一棍又一棍打在他身上,背上出了血痕,口吐血沫也丝毫不肯松手一点。师青玄见状挣脱压着他的人便扑过去,
“哥!哥...!别打我哥!!!哥,你松手!!!哥!!!”
师青玄扒开抽打着师无渡的衙吏,哭喊着让他们住手,那些衙吏见他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也连着他一起打。棍棒接连招呼在兄弟二人身上,师无渡见师青玄被打,松开吴贤德便将师青玄抱在怀里,任由那些杀威棒招呼在自己身上。
吴贤德从人群中爬出来,站起身指着两人猝了一口,
“给我狠狠的打!”
郑判官皱眉伸手叫停,对吴贤德冷声道:
“够了,让他们赶紧验尸。”
吴贤德见师无渡被棍棒抽的气息奄奄,师青玄抱着他哭的踉跄,也是出了口气,踢了师无渡一脚便恶狠狠道:
“还不快去验你老子的尸体!我们好扔去乱葬岗火化处理!”
师无渡额头上的鲜血自鬓角流下,看向高台上的那抹青色尸体,执拗的低声哽咽,
“我不验...”
吴贤德听后立刻倒竖眉头,抢过旁边衙吏的杀威棒又要打他,这时一声嘹亮的声音便急匆匆传来,
“我验!”
众人转头,就见身着白衣,体形单薄的师夫人出现在了衙门拐角处,身后跟着的是两个衙吏压着的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赫然就是那天带着师无渡夜探地牢的那人。
“娘!”
师青玄见到师夫人便哭着喊出声,师夫人看见他们二人血浸孑身的样子,心中一痛便奔了过去。
“泊瑶!”
那黑衣人担心的望着她,却被衙吏狠狠架住。
师夫人将师无渡和师青玄搂进怀里,师青玄悲切的哭着,抽噎道:
“娘...爹他...”
师夫人点头,流着眼泪将师青玄脸上的眼泪抹掉,
“娘知道,娘知道...”
师无渡在师夫人将他抱进怀里的刹那便终于卸了防备哭出声,攥紧师夫人的衣服不甘啜泣,
“娘...是他们害了我们!是他们害了师家!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没天理了吗?没王法了吗!!”
师夫人将师无渡紧紧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闭眼道:
“渡儿不哭...娘在呢…不要问为什么,这世间本就没那么多道理可讲,弃本逐末,兔死狗烹。逐利红尘间皆是常态,你只要相信你爹就够了。”
师无渡摇头,声嘶力竭,
“可父亲没错!没错为什么要认罪啊...为什么要给那个狼心狗肺的小子担责啊!是他将父亲送进去的啊!他不是不喜欢那小子吗!”
师夫人将师无渡的头抬起来,抚上他的脸苦笑,
“傻孩子,”
“天下哪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师无渡听后哭得更厉害了,无力垂头,眼泪低落在地,拳头握紧间只听他闷声道:
“不信...不信!我不信!他们就该被人神共愤!就该蒙遭天谴!!”
“渡儿!”
师无渡猛然起身奔向高台之上放在衙门门口的登闻鼓,执起鼓棒便一遍又一遍敲起来,他用尽全力,一下比一下用力。鼓声震震,敲出来的低沉鼓音传遍青盛城。本就围在旁边观看的百姓现下聚拢的更多,全都眼含悲怜的看着他击鼓鸣冤。
那鼓声本就传声深沉,一下一下连续敲击时伴随着轰声雷鸣似乎在陈诉冤情。身边的衙吏想要上前制止,却被郑判官抬手打断,师无渡使出全力,似乎要把受到的委屈,不甘,怨恨全都浸注在里面。也不知他敲了多久,是他力气太大,还是怨情太重,那登闻鼓竟是受不住他的不断击打,“碰”的一声,鼓面便被鼓棒敲透了。
师无渡一顿,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鼓棒,缓缓抬头时,便见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犹豫片刻,他还是伸手将那东西从破掉的登闻鼓里给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剑,
是一把剑柄镶着游龙出海的弯柄长剑。
师无渡将那长剑拿在手中,吴贤德见到那把剑,微微眯眼。
长剑出鞘半分,
两个字刻在靠近剑柄的剑刃上,
鸣渊。
“鸣渊...”
“鸣冤。”
师无渡低头看着这把剑,握在剑柄上的手渐渐收紧。吴贤德勾唇走过来,一脚将他整个人从高台上踢下去,
“鸣冤?”
“天谴?”
他嗤笑一声,
“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救你的命吗?”
“小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