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反正没生意……”
……
远处的熵神工坊高耸入云的烟囱突突冒烟,就像一顶黑色的蚊帐,笼罩着大地。
孙神话将门口“祖传三代草药,雕版春联家书”的招牌摘下来,顺便抬头看天色。
店铺是师傅的心血,虽然在熵神工坊的强压之下,如今也保不住。但带陈修缘去乡下,先办想治好他的病才是首选。
就像放下心中的千斤包袱,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先呼出胸中浊气,再仰头一顿猛吸……
自从师傅去世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人间浑浊的空气,竟然那么的香甜。
“哥,你回来了。”
陈修缘从店里跑出来,接过他手中的雨伞。
孙神话摸摸他的头进店关上门,“中午吃了吗?”
“不饿,不想吃。”
望着日渐削瘦的陈修缘,孙神话默默转身到后巷水井里打水。
粗瓷碗丢进一颗‘净水丸’,冒起一串白色气泡。
看着连头发都开始发黄的陈修缘,孙神话小声说道:“小农,我把房子卖给银柜了……”
陈修缘并没有答话,伸手从竹篮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豆砖放在桌上,说道:“知道,熵宗工坊想要,早卖早好。”
自上古灭世之战后,东胜神洲经过上千年的繁衍生息,逐渐恢复繁荣,建立由大唐帝国为首的诸国天下。
战后世间万物都受到严重的污染,天然食物直接食用会导致痉挛、腹泻,严重的甚至于丧命。
佛教熵宗的工坊拥有无上神力,生产各种基础的生存‘熵药’。
如饮水需要‘净水丸’处理后方能饮用,吃饭后则需要‘消食丸’解毒等等。
总之,人类生存的必需品都需要购买。因此佛教熵宗迅速占有天量的财富,渐渐形成与帝国共天下的格局。
陈修缘吃力的用菜刀背敲碎黑豆砖,干巴巴的焦黄发黑,闻着有股生黄豆味。
幸好还没有变质发臭,分成两份泡在碗中。
黑豆砖在碗里冒出气泡慢慢溶化……
陈修缘抬头望着孙神话说:“店里快一个月没生意,钱花光了……哥,咱们吃完这顿,明天怎么办……”
孙神话递给陈修缘一柄木勺,示意让他先吃。
然后从兜里掏出两个银锭,微笑道:“咱这店卖了十两银子,虽然价格……”
“我知道,如果再不卖,熵宗工坊会强收的……”
“我打听好了,咱们搬到古镇。那里的纸坊缺人手,我去干活,养活你没问题。”
孙神话慢慢地吃着碗中的黑糊糊,“咱们坐船去,走水路要十来天。晚点去一趟鬼市,备齐路上的干粮。穷家富路,没吃饱就一个愁字。”
“可是,一旦吃饱,就会有无数个愁字……”
孙神话继续解释道:“听说早些年古镇闹匪乱,废弃很多房子。咱们随便找一间就行,还省房租。而且乡下的学堂也便宜,你可以继续去上学……”
陈修缘小口嚼着饼,默不作声的听着。
孙神话揉揉他的头,接着说道:“老百姓没钱去找熵宗的大师看病、买熵药。得病就干熬,听天由命的躺在床上等死。等我干活存点钱,再到镇上继续开草药铺,不但能救人,说不定还能挣上大钱。”
陈修缘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城里人都信熵宗的大师、熵药,咱家草药铺没有生意。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孙神话见他还是心事重重,便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岁数也不小,等赚了钱,哥马上找媒婆说门亲,给娶你个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