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负责人打圆场:“护卫队英勇可嘉,银碗寨的诸位确实有些过了,今日退去此事权且作罢,双方也不再有伤亡!”
他要做的是尽量安全地将商队带回谪水城,至于什么伸张正义、报仇雪恨现在提毫无意义。
他一发话,受雇佣的护卫队也不好再说什么,夏霜恨恨不语,商队其他人虽满腔怒火,却也看出敌强我弱,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喝骂了几句便不吱声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就借坡下驴,收队撤退,他们马贼讲究的是快袭快走,持久战不是他们希望的,其他扯掉面罩的马贼也是这个想法,他们随杜朝风干这一票着实坏了规矩,回去还不知道受什么惩罚呢,他们抢杀得差不多了,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杜朝风不是一般人,今个来了兴致,睨着夏霜道:“你刚说到天,不知说的是城主还是咱们函邦的邦主?不管是谁,你觉得我们这些不要命的马贼会怕?倘若有机会,什么城主、邦主的老婆小爷我也不介意玩玩!大家都是人,他们玩得,小爷我玩不得?”
“放肆!”
商队中有人厉声怒喝,杜朝风却我行我素,充耳不闻,他用手指将眼前的剑推开,一脸嘲弄地望着王负剑。
“怎么了,你的剑又软了吗?还是已经被小爷我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把剑收起来了?”
王负剑回剑入鞘,现场响起一片叹息,他们还指望王负剑这个惊鸿派首席剑秀惩恶扬善呢,看来果真如杜朝风说的一样,惊鸿派中有银碗寨的人,说不定两方沆瀣一气,真让人恶心!
一时间众人将对杜朝风的怒火转嫁到王负剑身上,恨透这个胆小如鼠、不敢作为的名门正派弟子。
王负剑望着把玩软刀的杜朝风,淡声道:“你最好安分点,因为我要开始审问你了。”
“审问?”
杜朝风眼中寒光乍现,手中的刀已顺势抡出,就要趁王负剑大意将王负剑的脑袋砍下来!王负剑的剑明明已入鞘,却又出现在杜朝风眼前,他的软刀被崩飞出去,现在两手空空,彻底无兵器可用。
夏霜微惊,暗道:“好快的剑!”
王负剑的这一剑从出鞘到挥出确实极快,其他马贼都没反应过来,不禁一阵后怕,立即向杜朝风靠拢,护卫队紧随而后。
杜朝风手既麻又疼,失魂惊魄之时听见王负剑道:“第一个问题,你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劫富济贫的好汉?”
等了几秒钟后。
“你不回答便是前者。第二个问题,你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恶事,捡最恶的说。”
又等了几秒钟。
“你会为这些恶行忏悔吗?”
“我忏悔了你就会饶过我?”
“不会,我随口问问。”
听罢,杜朝风张着嘴,想笑又笑不出来,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马贼们爆发出一阵快乐的欢声笑语。
“咳,这个,”
杜朝风将麻疼的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踱步道:“不过既然您问了,我就如实相告,我是强盗,那种书里的坏人强盗,至于我所做最恶的事,这个有点难以抉择,我做的事都挺恶的,我曾经洗劫过一个村子,把老人挫骨扬灰当成烟花,把青壮年当做猎物追砍,把女人制作成美丽的人形标本,这些都展示给那个村子的小孩看,他们开心得惨叫起来,真是悦耳啊。”
这位马贼二代靠近一步,笑声渗人。
“你知道那些小孩现在在哪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们真是太香嫩可口了,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你吃过吗?你问我是否会忏悔,会有一点,我后悔吃得太少了。”
“畜生!”
夏霜一剑砍在燃着的车辕上。
杜朝风笑得疯狂:“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呢,不是你吃我,便是我吃你!怎么,你那种表情什么意思?近朱者赤,难不成你这么快就被我传染了,想吃人啊?”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一步步向王负剑肆无忌惮地走去。
“告诉你个秘密,都说吃什么补什么,男人要想猛如虎,吃腰子不如吃这里!越嫩越好!”
一阵冷风吹过,营地中火焰缭绕,让这阵风吹到人身上热乎乎的,那六阶的双刀马贼眼皮一跳疾步而动,却被夏霜阻击住,等他不顾一切赶到剑已经穿透了杜朝风的心脏。
血从杜朝风嘴里疯狂涌出,他呆了一瞬,面容扭曲起来,而后想要大笑,却像是在哭,他死死地盯着王负剑。
“我……我们马贼非法抢劫,有人却合法抢劫,我非法吃人,有人却合法吃……人……呵呵……有……有种的话,去杀那些人,他们才是这世上最穷凶极恶的马贼啊……”
杜朝风缓缓倒下,王负剑抽剑而出,那种对血腥的窒息感又遍布全身,他终究是杀人了,这也是他一直在纠结的事,以他的实力若早下定决心下杀手,对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了,迈出这一步,使出这一剑对他来讲实在太艰难了,更艰难的是杜朝风的那些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些话听起来如此惊雷涛涛,震慑心魄,他想起了先前世界某个著名近代作家之言,他眼冒金星,满眼皆是无数历史文字,字缝中果然藏着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