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续似乎并不在乎冯庄等人的身份,他杀了大巫之后并没有丝毫畅快之感,反而心事更重了。
他的属下将大巫尸体匆匆埋了,而王续则带着冯庄一行人到了小城外系水边一处破败无比的草屋中暂时躲避可能来的州兵巡查。草屋中唯有一张矮脚木床,一个孩子跪在床上边拽着木床正中一个熟睡多时的少妇,看到王续之后立即哭喊道,“阿翁,阿翁,我要阿母,我要阿母。”
“阿母睡了,你别哭闹,阿母醒了给你买糕点吃。”王续无比僵硬的安抚着孩子。
“那孩儿饿啊,孩儿饿,阿翁,阿母何时醒来?”孩子继续哭闹。
王续刚想说话,嗓子突然哽咽了一下,他转过身去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
那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最后的尊严。
冯庄看着那床上的妇人,叹了口气,将之前大巫搜刮的金银都塞到他手里,他却并不接下。
“没用了,没用了,要它何用呢?”王续目光呆滞的自言自语。
老祝显然被王续一家的惨状震惊了,他愣在原地,嘴角张合最终却没有说一句话。他晃悠悠的转过痴肥的身体,转悠到拐角的灶台上,掀开锅盖,看到一锅底暗黄色凝固了的饴糖。
这是孩子阿母最后的温情了吧?临死之前撑着一口气为贪嘴的孩儿熬煮了一锅饴糖,而一直出门在外的男人显然并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也许妇人没有力气再告诉他了,又或许妇人在他回家之前就病死了呢?
老祝一阵烧火添柴,一直弄到脸上满是锅灰,才将饴糖重新煮开化软,盛在陶碗里端了过去。
“孤儿寡夫,让各位笑话了。”王续看着孩儿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舔吃饴糖的馋嘴样,惨淡的眼神扫过刚死不久的糟糠,终于汇聚在眼前俩人的脸上。
“你杀了那大巫,以后如何在那都尉手下苟且?你还有几岁的孩儿,奈何?”冯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