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没想过。”
“零你去过哪些国家？”
“全世界大部分国家我都去过。”
“真羡慕你，我连这座小城都没出去过。”
“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去旅游的。”
“真的吗？谢谢女王大人！”
“真的，不用谢。”
“……”
一个下午的时光就在两人毫无逻辑的问答中过去了，大多数时候是路明非问出无厘头的问题而零认真回答。
路明非渐渐没了活力，无精打采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睡着了。零等待许久没听到路明非的有趣问题，睁开眼睛转头看这傻乎乎的家伙，嗔怪地伸出小巧的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路明非还在沉睡着。零看着他老老实实交叉在腹部的双手，又想起了曾经在那手里感受到的温暖。零悄悄地伸出莹白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这双手的手背有些粗糙，轻微翘起的角质刮着手心有些痒痒的，能感受到血管轻微的隆起，还有秀气精致并不瘦弱的骨节。
这双手她已经牵过很多次了，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感受它。零轻轻地用大拇指摩挲着手背，感受着传来的生命力和温暖，回想过往的一切。零满足地勾了勾嘴角，牢牢地抓住一只手带着安心闭上了眼睛。
路明非醒来时白色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天上有些薄薄的粉色的云，微寒的风吹在脸上并不凌厉。路明非感受到了手上的奇怪触感，一看之下大惊：自己竟然抓住了皇女殿下的手！
惊慌失措之下路明非并未注意到零还没醒，只顾着想怎么跟她道歉。路明非简直想把自己的两只爪子剁下来，上午老实的手到了下午不但不老实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抱着女王大人的手睡了一觉固然很舒服，但是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呀！
路明非欲哭无泪，只能动作缓慢地捧着零的小手放在躺椅上，迅速起身去屋子里拿了条毛毯盖在零的身上，再把她的手放在毯子里。只能以此取得一些原谅了，路明非希望醒来的零能接受自己的亡羊补牢之举。
路明非静静地坐在躺椅上，像往常一样欣赏零安静的睡颜。不管看到多少次，路明非都会惊叹于她的美丽，西方人的面容也能完美契合自己东方的审美。冰雪般的脸上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恬静，就像北冰洋上漂浮着的万年不化的幽蓝色冰山一样唯美。
零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太阳也已经落山，自己却仍然感到温暖。看了看身上的毛毯，零满意地点点头。油烟作响的声音传来，小小的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路明非正在专心炒菜，眼角余光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拿着锅铲的手一抖，菜抖落到了锅外。决定自己安危的时刻到了！路明非决定先发制人滑跪道歉再说。
“为什么要抓我的手？”零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压过了厨房里所有的声音。
“对不起，零……是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望您海涵，”路明非哭丧着脸，心想先行表明自己态度的机会都没了，只能不惜一切代价请求零女王的原谅了，“有什么发落我都会接受的！”
“真的吗？”零表示不相信。
“真的！”路明非关掉火，挺直胸膛大声说。
“先做饭吧，你的承诺我记住了。”零声音里的冰冷褪去一点，转身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
路明非松了口气，知道零原谅了他，但是一点也不高兴。倘若零当场给个利索的路明非还能硬着头皮接受，最有威慑的就是这种悬在头上将落未落的利剑。零看起来是个可爱萝莉，但是路明非早就在日常生活的接触中发现了她的腹黑属性，现在的她一定在想怎么变着法子玩弄自己，不会把自己打晕了弄回千里之外的宫殿里当老奴吧？
路明非打了个哆嗦，苦从心来，暗道流年不利，可还是得做饭给她吃。怒气又转移到拿着锅铲的手上，路明非看着它们心中骂道怎么这么不老实！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摆好一盘盘菜，待皇女殿下做好准备一声令下开始吃饭。期间路明非不停地用公筷给零夹菜，小小的碗里堆的菜都要掉出来了。没办法，谁让自己犯了大错！
“殿下，吃得可还满意？”路明非讨好地问道，漆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露出可怜的表情，生怕零女王一个不满意化身桌面清理大师，生气事小，伤身事大呀！
“还不错。”零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路明非的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看不清的波纹，“你也吃。”
“我吃，我吃……”路明非忙不迭连扒了几下米饭。忽然一根叉着一块红烧肉的筷子出现在碗边，路明非疑惑抬头，看到了零眼睛里不容置疑的意味，含糊不清地说：“我明白了。”用筷子小心地夹住那块肉取下来放进嘴里。
放在以前路明非肯定喜不自胜，因为零从没给他夹过菜，皇女殿下的隆恩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啊！现在路明非只觉得苦涩，刚进嘴里的红烧肉都没味道了，他觉得腹黑的零一定在想方设法整自己。
一顿饭在路明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中结束了，并未有想象中生气的零出现，仿佛除了那个承诺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路明非放松了下来，但是他知道零一天不提承诺的事自己就一天得不到解脱。
路明非看到零优雅的姿态知道她完成了进餐，连忙递上去纸巾，随即连往常的饭后歇息都不要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桌面钻进厨房洗碗去了。
零看着路明非狼狈的背影，回想起刚刚吃饭时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怀念的神色。此时零真的很想哈哈大笑，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封闭好像令她的那些肌肉萎缩了，失去了这个能力。
路明非从厨房里出来，等待着零女王下令就要先行为饭后散步开路。
“走吧。”皇女殿下下达了命令。
路明非正欲走到门外等待零走出门口以便于自己锁门，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想来想去路明非发现了问题所在：零还穿着那身洛丽塔裙子。
零穿着漂亮的裙子当然很好看，但是路明非觉得穿这身衣服出去不太合适，会很引人注目。当然路明非还有一个小心思：他不想让别人看到零穿着这样的衣服。当然他没有资格管零穿什么，但就是有一种别扭的情绪让他想要阻止零穿洛丽塔出门。
路明非锁上门却不动了，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心思急转怎么才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怎么不走？”听起来零的声音有几分疑惑，还有几分冰冷。
“那个……零，我觉得天黑了温度比较低，你穿这身衣服可能会冷。”路明非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会吗？”
“会的，就是这样！”路明非斩钉截铁地说。
零的眼睛转了转，已经知道了路明非的意思，有些好笑，又有些开心，表情却越来越冰冷。
路明非注意到零的变化慌忙解释：“女王大人，我是真的怕你出门冻着，忠贞之情天地可鉴！”
零盯着路明非看了一会儿，推开门去了隔壁，留下路明非在原地毛骨悚然。
过了一会儿零回来了，换上了上午穿的驼色大衣，还戴了顶同色的、顶上有个圆球的毛绒帽子，看起来很是暖和。
路明非连忙打开门让零先行走出，自己锁上门跟在后面，又是一次女王大人出巡，他作为小跟班随行。
这一次零没有执意让路明非走在前面，只是自顾自地绕着荒冷的湖一圈又一圈地走。路明非在后面看着零的背影，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他总觉得今天散步的零看起来有点轻盈雀跃，脚步轻快，身体的动作也变多了，经常左顾右盼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湖边小路却并不阴暗，树木上缠绕着一排排彩灯，能够照亮行人的脚步，又不会太过于明亮。娇小的零行走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种种颜色的光走马般闪过她的身形，把她的金发染成不同的颜色，光芒打在她身上又散射出来，在她周身笼罩着一圈光晕，整个人如梦幻般朦胧。
零忽然转过身站定，在彩灯的照射下路明非看到了零从未展现过的笑靥：稀薄而隐约，神秘而荡漾。这是认识零以来她所露出的最大的笑容，路明非如往常很多次一样沉浸在她美丽的笑容之中了。
“明非，跟上。”零笑容不减，挥了挥手示意路明非跟上，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路明非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大步向前走向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