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叶栗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种这个小朋友可能一直蹲守这等她电话的感觉。在叶栗的脑子里大概已经描绘出了这样一幅景象——看起来蠢蠢的小朋友在下课的时候拿起了手机,忽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摇着尾巴就拨了回去。 不要问她尾巴是从哪里来的,反正画面里他是有的。 这种脑补出来的画面不知怎么就愉悦到了一直蹲守苏格兰场的叶栗,她往后一靠,声音地低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你很累吗?” 小伙子立刻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又有案子了?” “你猜呢。” 叶栗也不告诉他到底是不是,葛优瘫在办公椅上,顺手拿过外套盖着想眯一会儿。皮特罗想了想,颇为肯定地这么说。 “我觉得你是有的,但是无论有没有你都不会告诉我。” 叶栗挑了挑眉毛:“哦?” “直觉。”皮特罗笑了一声:“还有你不是要保密的吗?肯定不会告诉我的吧。” 这个银头毛的小鬼意料之外地有些聪明,叶栗简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窝在办公室闭目养神,最后被痕检中年叫醒了。安德森叔叔拿着手里的DNA报告,告诉她死者指甲缝里的组织是人的皮肤。 叶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安德森看着她,爆了一个更大的料。 “呃,我初步鉴定,这个皮肤的年龄不大。”他翻了两页,给叶栗看显微镜下的皮肤纹路截图:“饱满、光滑、有水分。” “你能不能换个形容。”叶栗的表情很难以言喻:“再加上个多汁别人还以为你在卖水果。” “皮肤嘛,就这么多形容词。反正你知道的,幼童、青春期、中年和老年的皮肤在显微镜下天差地别,我反正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是非常稚嫩的。” 安德森看看叶栗拉下来的脸:“你看起来很可怕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还觉得我倒霉。”叶栗眼神死地看着安德森:“我现在特别想去找雷斯垂德,告诉他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 “我还是想找小报。” “……” 雷爸爸知道了这件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看叶栗:“你什么感觉?” “不好的感觉。”叶栗反正很直白:“你说的,一个伟大的教育家,得到过大英勋章,结果他的指甲缝儿里却出现了来自小朋友的皮肤组织——我不太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个正常人,家里没有孩子,是很难让警察在指甲缝里发现不该在里面的东西的。” 雷斯垂德有点紧张:“除非——” “他本人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说他其实是个恋·童·癖。” 熟悉的声音、飞快的语速还有风骚的走位让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雷斯垂德的办公室里,叶栗打了个哈欠,简单跟这个前室友打了个招呼。 雷斯垂德都要跳起来了,一看到这个人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得善终。 “要知道,我的目的是找出杀人凶手,仅此而已。” “但你如果不深挖这条线索的话是肯定找不到凶手。”夏洛克·福尔摩斯戳在了那里,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这就是他的死因。” “……你确定?”雷斯垂德问。 “这个房间三个人里有两个人都这么想,而只有你在做最后的挣扎。”年轻的福尔摩斯说:“这样看来你其实挺可怜的。” 叶栗翻了个白眼:“你去查了他的电脑和手机?” “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干净,直到我破解了他名为‘tesco express’的账号。”福尔摩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扔给雷斯垂德:“他买了不少好东西。” 雷斯垂德一边看,脸一边皱了起来:“……你拿走手机之前确定这个东西上的指纹已经被提取干净了对吧?” “这就要问安德森了。”福尔摩斯说。 谢天谢地的是福尔摩斯把手机拿走之前,安德森按照叶栗的先后顺序已经提取了手机上的指纹,而安德森直到手机归还时才发现手机被人偷了。痕检中年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并且在知道了这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后瞠目结舌。 “这个人买了儿·童色·情影片后竟然还把标签记成了‘tesco express’?”安德森一脸崩溃:“我以后还怎么去门口的tesco express买东西?!” “我帮你买好了。” 叶栗啃了一口巧克力,整个人困得不行:“你这儿有地方没,有的话我睡一会儿。” “你几天没回去了?”安德森看看表:“据说你一从美国飞回来就直接到了这儿,三天了你一次都没回去过?” “回去干吗,也没人。”叶栗闻了闻自己的头发:“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安德森将她赶了出去:“我这儿没有地方,自己找地方发臭去吧。” 雷斯垂德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看叶栗,最后决定让她回家睡觉——棕发卷毛安德鲁开车将她七拐八拐地送到了住处,看着她下车后咳了一声。 “我明天来接你?” “不用了,我可能过一会儿就又回去了。”叶栗对自己的作息也没什么非常健康有规律的预期:“比起来接我,你不如好好应付一下你今天晚上的约会?还是相亲?” 安德鲁挑挑眉:“你怎么发现的?” “我刚刚看后座上有两个盒子,大小像是装袖口和领结的。”叶栗关了门:“祝顺利。” 两道指纹锁外加虹膜感应,叶栗每次进门都觉得自己跟西天取经一样。她把大衣随手挂到一边,去了卫生间后准备洗澡,随即目光就固定在了不知道为什么都快干净得反光的瓷砖上。她眼皮跳了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最后看着自己被规规矩矩摆放好的牙刷和牙膏,以及挂在一旁的毛巾,很认命地确定了什么。 她拧开莲蓬头,闭着眼让热水冲着自己的头顶,过了许久之后才觉得暖了起来。 叶栗出来之后用电吹风吹着头发,半干的时候整个人就倒在了被窝里开始补眠——但其实就算是补眠也没有办法特别安稳地睡,因为本身叶栗就不是那种可以很自然地进入深眠那种类型。 所以当家门被人打开的时候,叶栗就醒了。但她闭着眼睛,听着有人拎着塑料袋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在客厅里坐着。 黑发姑娘内心摸摸翻了个白眼,又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头顶。她继续闭眼休息,模模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终于闻着饭菜的味道醒了过来。 叶栗抱着枕头坐起来,一直盯着门口,过了半天才听到有人走过来敲敲门。 她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并且目光和他精准地对上了。对方愣了一下,看着她那个蠢呆呆的样子。 “醒了怎么不起来。”他问:“饭我做好了,你先来吃点吧。” “不是你等等。”叶栗挠了挠脸:“你怎么回来了?” “小方那边被送回去之后,暂时没有能过来的人,就让我过来顶一阵。”青年走过来,直接把被子拿走开始叠:“我说你这边怎么弄的,劫机?” “我也觉得自己很倒霉啊。”叶栗不想起床,又躺了回去,正好压在被子上:“不要叠,我还要睡的。” 青年拽了两下没拽动,直接把叶栗扔了下去。 “许思达你想造反是吧?!” “一会儿要睡就再铺床,不要弄得这么邋遢。”洁癖青年说:“快去吃饭,我等着刷碗呢。” 叶栗一直觉得许思达这个人很神奇。 按理来讲这人其实是来干保镖的,而且他的前辈们也早给他指明了一条平安活到换班的康庄大道,但是这个人似乎就从来不按照套路,成为了唯一一个又做保镖又做保姆,并且还敢对叶栗指手画脚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任期特别长,而且别人想到替补队员的时候第一个让他上的原因。 他此刻又按照自己的标准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最终很舒坦地叹了口气。叶栗就在旁边坐在地板上,眼睛都快要翻成死鱼了。 “看我干什么,去吃饭。” 叶栗慢吞吞地走到客厅,开始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捡东西吃——她刚刚打开电视,就又被人关上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 “……我要关注下新闻。” “吃完再关注。” 叶栗用筷子戳戳米饭,一口一口地吃了半碗,把碗一推。 结果许班长看了一眼:“吃光。” …… 叶栗这顿饭吃得很艰难,她甚至有点后悔今天晚上回来。如果呆在苏格兰场,她虽然可能会发臭,但她会臭并快乐着。 “我要殃食了。” 她还是剩了小半碗,一脸壮士就义的姿态。许思达看了下叶栗的脸,估计的确是差不多了,点了点头。 叶栗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突然间放了光,欢快地去开了电视,打开BBC新闻,守在那边等着什么。 而果然,没过多久,叶栗就看到了自己要看的那条消息。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发生在伦敦西区的凶杀案受害人迈克尔·克里斯托弗爵士的死因如今疑云密布,警方对此多次辟谣,但爵士的家人称警方粗鲁地带走了爵士家中的电子产品,并且开始对他的银行账单进行调查,让爵士的家人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迈克尔·克里斯托弗爵士享年56岁,是伦敦西区克里夫幼儿园的园长,曾荣获……” 叶栗笑了一下,在想那个“粗鲁地”带走了爵士家中的电子产品的人是谁。 年轻的福尔摩斯掺和进来,这一波又要变得惊天动地了。 只是她希望不要这么惊天动地,最好他们发现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场虚惊。 她刚刚在美国查了个一样的案子了,不想再搞一个一样的查一遍。 容易堵心。 叶栗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震动的声音。她一偏头,许思达班长已经拿起了她的手机,看到了来电显示和备注姓名。 “奶奶灰的小朋友。” 他读了出来。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