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柳枝下,晓霜初退,夜间的薄薄积雪在朝霞之下渐渐消亡,只留似看柳尖上,几朵寒酥未肯消。
“咚,咚咚。”一声重,两声轻,厚重的敲门声将人从江边隆冬晨景中拉了出来。私塾门外,江枫亭正来回踱步,抬头间呵气成霜,冬日的清晨,即使如他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吱~~”不过片刻,私塾院门轻起,一道身影侧着身子探出头来,打着哈切左右张望,呼出淡淡的雾气。
“江公子,今日竟如此赶早。”那道身影定睛一看,笑口道。细细看去不过一半大小子,左手中正拿着一道扫帚,右手提着一手炉。
江枫亭笑了笑道:“林小子今日可有偷懒。”顺手接过手炉,随着渐开的大门,踏入其中。
“偷懒,那我怎可这么早起为你开门?”闻言林小子翻了个白眼,随后眼珠一转,不等江枫亭开口接着说道:“冬日私塾清早开课较晚,李公子还未到,那,江公子可是来找大少爷的。”说着说着,林小子看向江枫亭的眼睛不禁越发明亮。
“怎么难道我是来私塾求学的不成?”江枫亭看着面前之人不知为何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你?自然不是,只是于礼,大少爷还在闭门思过中,可是于情的话。。。”言语间林小子渐渐犹豫了起来,带人探望,并不犯什么大错,算不算过错还两说,只是要通报一声,自家先生对这件事的态度上,自己怕不是要挨讨的。
见面前人久久不语,江枫亭抬脚转身向院中望去,轻口说道:“好啦好啦,莫不是你还憋得住,孟兄禁足这几天,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正好得一日清闲,来开导开导他。”
林小子一时间语塞,低头看向一边,微微轻声如同夏日细蚊:“你哪日不清闲,少爷平常也不常带我出去啊,出去都是一个人偷偷去找。。。”嘀咕到一半,林小子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只是面前哪还有江枫亭的身影。
恰逢愣神之际,身后传来声响,似是疑惑,又似自言自语。
“我记得孟兄禁足之处是在这边来着。”只见江枫亭正托着手炉于枯荷池沼旁渐行渐远,行至竹林岔路处自语道。
“别,那边是私塾讲堂,先生正于案上晨读。”顾不得将手中扫帚放归原处,只是找了个墙角靠好,林小子连忙向江枫亭跑去,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先生。
江枫亭并未抬脚,只是转过身来笑看静立,直到来人停在自己面前伸着头瞪着自己,也不恼随后道:“接下来还望小先生带路了。”
说是带路,话音一落便向一旁另一条岔路走去,一点没有要随着走的意思。
一路走过,低头看去道路上已不见积雪,许是真的未曾偷懒,抬头望去或是在深宅中的缘故,竹上还留有淡淡的积雪,只道是“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只要这冬日寒风不把竹上霜白吹落,远远看去就像多出了块块玲珑的美玉。
“江公子,过了这道门,大少爷就在院中那间屋中,小子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帮着看看。”说罢,林小子左顾右盼了一阵,向竹林中退去。
待人走远,江枫亭摇头失笑,回过身向院中走去,不知是院中少有人活动,除去石台路上,其他地方都留有皑皑积雪。行至屋檐下,正欲推门而入。
“吱,嗯?”稍稍用力房门依旧纹丝未动,这时江枫亭才低头看去,只见房门上明晃晃挂着一把铜锁。还真是禁足了?家门不说,房门都不让出?
隔着门户,江枫亭轻呼道:“孟兄,起床了。”语气中颇带有一丝调笑意味。
“谁?谁!”房中传来惊呼,迷迷糊糊间,像是猛然惊醒。
“我呀,江。。。”“嘣。”不待江枫亭将口中话吐完,门户中人像是回想过来门外人的声音,连忙拍打在房门上,传来一阵声响,虽说不大,也让靠在房门上正欲侧耳倾听的江枫亭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