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屋子中烛火映照出昏黄色的墙，上面似乎还有裸露出来的石头，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家具，门口有一片草帘。

一位妇人坐在床榻上，借着油灯的橘黄色光芒将手中灰麻布上衣凑近到自己的眼前，手上才打磨过的铁针时不时反射出旁边案台上的灯光，刺得妇人眼睛生疼。

三四针后便要使劲眨巴一下眼角。即便如此，妇人手中的活计依旧有条不紊并未停下来。片刻后妇人一抬手，铁针带着丝线被拉长，将缝好的收口放在嘴边，齿间一磨。

随后妇人便将灰麻布上衣放于腿上叠好，轻轻将其拍平整最后置于床榻上。

直到这时妇人才起身拿起案台上的油灯将其盖灭，走到门口将草帘掀开不复先前的轻柔，扯起嗓子对着一条引水沟喊了一声。

“小虎！”

那水渠对面的小土堆上，狗尾巴草在星光的笼罩下随风摇动，一孩童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土堆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闻言孩童猛地坐起。

“呸。”

狗尾巴草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如月般的弧线，落入水渠中摇摇晃晃渐渐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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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碎的木槿叶被妇人用纱布包好，放入面前的水盆中用力揉搓，直到生出细密的气泡。院落内妇人将孩童的头用力按了下去，用木瓢舀起一瓢顺着头皮浇下，

随后便是用力抓挠。

“阿娘，疼。”孩童紧闭着双眼，胡乱摆动着双臂，好似想要去够母亲的手。

妇人抬手打掉了孩童的双臂接着说道：“你看你在田坎间东跑西跑弄得灰扑扑的，不用点力洗得干净吗？我看呐该早一点把你送到学堂去好好洗一洗你的野性。”

“阿娘，我不想去学堂，学堂有什么好的，堂哥、二猴他们不也没去过学堂嘛。”孩童抬起头来用手腕处揉了揉眼看着妇人狡辩道。

妇人闻言停下了揉搓的手重重拍了一下孩童的头，随后一手提水瓢一手提孩童的耳朵向水渠处走去。

“学堂有什么好的？可以教你识字，教你许许多多的道理，还能..还能....具体娘也是不懂的，但是县里的孟老爷是知道的吧，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人，这学堂便是孟老爷门下一位先生开设的。”妇人一边舀起水渠中的清水细细洗去孩童头上残余的泡沫，一边说道。

孩童用手抹了抹头上与脸上的水珠，抬起头来看着母亲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若不是孟老爷带头我们怎么可能分得到田亩，以前都是租种老爷们的土地。”

妇人蹲在原地看着月色下的田亩土坡稍稍愣神说道：“虽说是官老爷的意思，说是什么局部地区，但若没有孟老爷的带头。”

“所以说孟老爷是老爷中的好老爷。”孩童站起身来连忙抢言道。

妇人回过头看着孩童的那股得意劲笑着说道：“所以，所以这学堂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待孩童回过神来反驳，妇人又柔和开口道：“若是小虎去了学堂，阿娘不奢望你能学出个什么模样出来考取功名，学了学问和道理便能回来在村间当一个教书先生了想想二猴他们叫你先生的样子，也可以来教教娘学问和道理啊。”

孩童仿佛是被这一种美好愿景迷了眼，一时间刚到嘴边的反驳话语被生生咽了下去，只是痴痴笑着挠了挠头说道：“我怎么能教阿娘道理呢。”

妇人笑着拍了拍大腿擦干双手站了起来随后说道：“行啦，快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记得将床榻上缝补好的衣物托王二给你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