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狂风四起,那三十丈上的云海如铁骑逐草寇,转瞬之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荡出了个万里无云,撵出了个烈日当空。
一行三人,连带着从一道石铸的门槛中跨出,其中两人齐齐抬手放于眉前远眺,这熊熊烈日哪怕是避着它,地上的反光也能刺得人睁不开眼来,眯眼望去面前暑气汇成波涛漫漫。
“这才三月的天,怎比八九月时还来得猛烈,难道岭国是个火焰山不成,我都快被炼成炉中仙丹了。”揉了揉眼,江枫亭不禁对着身边人吐槽了起来。
面前人自然是听不出其中幽默的,寻常人只当是一种夸张形容罢了。
“若是江兄成了仙丹以你我交情,能不能上演一出至宝自择其主的戏码,也好千年万年后被说书人传为一段佳话,不枉白来这人间一趟。”安瑞凡倒是体会到了另一层幽默,轻言开口道。
江枫亭闻言,眯着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道:“若我真成了仙丹,自然是以丹身成仙。”
安瑞凡听得此言,眼珠一转笑谈道:“那这样,江兄不就成了香馍馍,那不是如猴见了桃,狗见了。。。?哈哈哈。”
板着脸摆了个下三白,并未回话江枫亭自顾自向前走去。
自同牢之交后,半月以来知晓江枫亭性子的安瑞凡,心中也不恼站在原地捂嘴摇头轻笑了起来。
随后提步跟上,身后李朱也不必挥手提醒,几乎是同步跟上。
行在如同荒漠般的岭上,虽然说不上身疲。
但心中总归是焦躁异常,呼出的浊气接触到人中处,都觉得有些微微刺痛。
抬手抹去手臂上凝结的汗珠,将其撒入脚下灰白色的滚烫岭岩上,不消片刻那淡淡水渍便了无踪迹了。
这烈日着实难消,自迈入修行以来不说寒暑不侵,近两月来对温度的变化反而越发敏感了起来。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反正在江枫亭看来实在是没有闲聊的心思。
就算是张个嘴,也能感受到舌尖水分的流失。
嘴上沉默,但心中倒是活跃得紧,不说对这天老爷的咒骂声。
江枫亭心中也有另一层心思。
若如那酿酒翁杨老先生所说,自那一天在客栈中挨了那一遭后,自己便入了那散灵境。
近些日子来,自己再没有勾动过八卦修行,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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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咯噔。”
映照着烛火的石阶上传来甲靴敲地的声音,一位脸带伤疤的带甲卫兵于台阶下站定,四周传来因长期潮湿而散发的霉味。
伸手于鼻前扇了扇,却依旧消不了这股霉味。
微微皱眉后,疤脸卫兵浅笑一声。
终是对着面前昏暗的走廊撕扯着嗓子开言道:“即日三月十四起,去年底颁布的诸多律法皆废除,略有修改处皆恢复旧制,十四日前因律法新规服役者,入牢狱者皆赦,因原有旧律后有修改服役者,入牢狱者若以旧律法规定期未满,遵循旧律法继续服役,尽狱期。若以旧律法规期已满者,当赦行。”
话音落地,疤脸卫兵咽了下口水以此顺了顺喉。奇怪的是,面前昏暗走廊中的两侧牢房中却是没有半分回应。
疤脸卫兵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向第一间走去。
行至牢柱前抓住锁头敲了敲,那牢房中终是传来悉悉索索翻身声,一脸色黝黑的汉子背对着来人躺在稻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