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繁星和院中的烛火交相辉映,竟不知到底是谁照亮了谁。
萧辰随着六殿下缓步走到揽月亭对面的坐席间。
“郎君请坐。”
临川王拉着萧辰的手低身跪坐后说道。
“殿下请!”
萧辰见临川王并无松开自己手臂的意思,便盘腿跟着坐了下来。
易琼理了理衣袍,在离萧辰不远处落座。
殿下向袁炳示意,袁炳随即拍了拍手。
忽闻鼓乐轻缓,钟罄铿锵。
又见一行身着彩衣的歌姬踏着碎步来到揽月亭间翩翩起舞。
女婢各个纤腰翘臀,烈焰红唇,层层薄纱里,粉嫩的酮体若隐若现。
时而弯腰展眉,时而挺胸揽腹。
一边的袁昂看的是目瞪口呆,端着空茶杯悬在嘴边,迟迟不舍得放下。
萧辰与不远处的易琼稍稍的对视。
易琼翻了个白眼,于是二人转身继续观赏。
“郎君,舞乐可称心乎?”
临川王抿了一口茶附耳问道。
“曲子乃是天籁之音,舞女更是婀娜多姿。甚好,甚好!”
萧辰看着亭间,目不转睛的说道。
临川王见状瞥了一眼,心中暗喜。
这小子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匹夫,看了几个丫头就这般赞叹,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他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这样的山林犬彘呢!
于是临川王又招过袁炳,俯身说了几句。
袁炳听罢便碎步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身着素纱的女子从东侧廊间走来,轻盈的融进了歌姬之中,那女子身姿曼妙,一面薄纱遮脸,透过身上柔柔的纱袍隐约能看到胸前和腰腹间的那一抹缠裹身子的素帛。
而后女子伴着欢愉的乐声翩翩起舞。
只见纱袖漫卷,女子低眉颔首,犹如众星捧月般的舞姿让人沉浸其中。
不一会儿,那女子迈下台子,顺着朱色地板朝萧辰这边舞来。
那双白皙的小脚终于在一步之外停留。
眼前这一幕,别说萧辰这样的年纪,就连那袁昂在侧边看了,也是呆若木鸡,从烂醉中惊醒。
萧辰顿时面色通红,眼睛来回转动着。
男人,再怎么装也终究会露出马脚!
于是萧辰只能咳了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失礼之状。
而这一切临川王都尽收眼底,心中已有了万分的把握。
笑着拍了拍萧辰的肩膀轻声说道:“此女乃寡人府中义女,郎君观之如何?”
“哦?哦!”
萧辰眨眨眼,缓过神儿来。
“恕在下浅薄,这位舞者宛如洛神出水一般。”
“这一颦一笑,一歌一舞皆让人沉醉不已!”
萧辰低头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
六殿下不禁大笑起来。
“漱儿,过来给郎君奉茶。”
“是!”
那女子微微屈膝行礼,然后朝着萧辰走了过来。
那丰腴雪白的胸脯正对着萧辰,两边的琵琶骨微微凸起,每一寸玉肌都紧致细腻,就连眼角处也微微泛着光。
易琼乍看到这位素纱女子时,便皱眉嘀咕着:这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见她越走越近,易琼又从侧边窥见了女子左侧颈部的那颗黑痣,心中愈加确定了。
心里正嘀咕着,又听到临川王唤她“漱儿。”
这不就是秦淮河畔藏漱坞里的那位玉漱姑娘么!
可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莫非是被那狗殿下的淫威所胁迫?
易琼鬼使神差的抚着剑,起身就要过去。
心中又一想,恐怕事情没有那么单,如此便轻轻的朝前挪了一下,站定在一旁。
漱儿从釜中盛了一勺热茶,纤细滑嫩的手指拖着勺柄从下向上端了过来,续到萧辰的茶杯中。
这几个动作下来,百媚横生,没有人能会抵挡的住。
萧辰见状眨了眨眼睛。心里不禁暗自感叹。
美!真美啊!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过于华丽的装饰,完全是凭着个人条件就美成这样!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估计要百分之百了。
萧辰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而后起身拱手。
“有劳姑娘了,今日能观赏到此等歌舞,实在是萧某的荣幸。”
漱儿放下勺柄,再次低身行礼。
“郎君过奖了,小女别无所长,只能以歌舞迎候郎君。”
说完便娇羞的转过了身子。
“姑娘过谦了。”
萧辰急忙回了一句。
“哎!郎君不必拘礼。”
“漱儿这孩子命苦啊!寡人向来爱民如子,那日见其流落街头,才将她接到府中,司职舞乐,以谋其生计。”
“漱儿听闻萧郎君品德高雅,才略神通,早就对你仰慕有加了。”
“这不,得知寡人邀请你来府中小酌,非求着寡人准许她献舞,以表心中敬仰之意。”
临川王满脸疼爱的说道。
“如此说来,在下,实在是......”
没等萧辰说完,殿下便发声打断。
“自古美女配英雄,郎君不必推诿。夜色已深,汝且在这后院歇息便是。”
“让漱儿侍奉郎君,再奏上几曲,岂不美哉!”
“寡人稍感乏累,先回了。”
六殿下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萧辰听后差点跌了过去。
平时看着临川王文质彬彬,言谈文雅,袍无褶皱,身姿卓越,俨然一副清高雅士的样子,可今天这般操作,确实让萧辰始料未及。
“殿下?殿下?”
萧辰急忙起来追了几步,可是临川王头也没回,踉跄着朝东侧廊间走去。
袁昂见转也起身跟了出去。
易琼在一侧眨了眨眼,到底是去是留也不知所措。
萧辰看着玉漱,急忙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来。
玉漱低身行礼示意,
“郎君这边请。”
于是玉漱引着萧辰来到了西侧廊间的一处名为‘玉芳斋’的屋子内。
寺人婢女侍奉了茶点,又置了两盆清水滴了几滴不明液体,放在一旁,而后拱手散去。
夏末秋初,天气已有些许干燥,不一会儿萧辰便觉得有阵阵清爽气味儿扑来,甚是舒服。
至于易琼,就被安排在了隔壁的屋里休憩。
“郎君请喝茶。”
漱儿端起玉杯递上前,人也跟着贴了过来。
“多谢姑娘。”
萧辰见状立即起身拱手,接过茶杯便转身坐在了胡床上。
见萧辰躲开,玉漱脸上并没有一丝尴尬,只是捋着肩上垂下来的秀发,驱身行礼。
“小女适才忽觉头脑昏沉,还请郎君见谅。”
“无妨,既如此你还是歇息吧!”
萧辰急忙起身上前扶了一下漱儿。
只见漱儿含情脉脉,双唇微微颤动,丰腴的胸脯不知不觉间迎着萧辰的小臂贴了上去。
萧辰小挪一步,揽着漱儿的脊背,那四层青纱全然裹不住里面饱满细嫩的肌肤。
“来,你到榻上躺一下吧。”
萧辰侧过扶着漱儿说道。
漱儿抚了抚额头,揽着萧辰的胳膊躺了下来。
“我给你盛碗茶喝。”
萧辰说完刚要起身,只见漱儿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
萧辰咽了口唾沫,回过身来。
一边微微的点头示意,一边把漱儿的手放到床边。
“郎君乃国之栋梁,忠义之士,小女甚是倾慕。郎君既无妻室,又缘何如此对我?”
漱儿满脸委屈的问道。
萧辰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来。
“姑娘的才艺和美色谁人见了都无法自拔。只是我......”
“郎君怎样?”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此时的萧辰,凌乱的已经无言以对,以至于这些话竟然脱口而出。
实话,什么是实话,完全就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而已。
“我远方家中已有妻室,又怎么能再行迎娶呢。”
萧辰说完,只能故作无奈,既然是演戏,就要真
实点儿。
“当今朝中显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既然做不了正室,妾身愿常伴郎君左右,能每日服侍郎君,就心满意足了。”
漱儿含着泪珠,样子更是让人怜爱。
“姑娘言重了。”
“你正值青春年华,而我却一事无成,又怎么能配得上姑娘呢!”
萧辰眉头一挑,面色凝重。
“郎君何出此言?难道是嫌弃我在这府中作歌伎吗?”
漱儿有些激动,拄着床头挺身坐了起来。
“不不不,在下并无此意。”
萧辰急忙解释。
“只是姑娘从长沙郡沿江东下,为了生计劳心费神,性命能得保全已经是苍天有眼了。如今能得到殿下的爱护,我真的......替你高兴啊。”
萧辰说完便低头喝了一口茶。
漱儿听后心中不免生出忐忑。
没想到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都被摸的一清二楚,当然,这些信息随便到大街上一打听便可得知。
可是萧辰这样说可是话里有话,一个秦淮河游船上的歌姬,能在临川王府中悠然自得,除了等着被利用外外,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看来殿下口中的乡野匹夫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了。
而萧辰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轻浮小人。
自己从长沙郡一路过来,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可面前这位,和那些挥金如土、玩弄美色的公子哥相比完全是两种人。
至于今日的安排,当然不是玉漱的本意。
要是遇到无耻小人,也算是帮了殿下一个大忙,日后自己也能好过些;可面前这位却彬彬有礼,对自己毫无行动,看来临川王的计划要泡汤了。
漱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轻轻躺下,不再言语。
直到漱儿睡下,萧辰也喝干了最后一碗茶,于是轻轻的推门而出。
易琼听见声响急忙出了门。
只见萧辰立在门口,左右张望着。
“怎么了?”
易琼上下打量着萧辰,又朝着屋子里看了看。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