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肖恒一阵恍惚，被他刻意藏起来的回忆纷涌而出，就像是喷发的火山，压都压不住。

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小师叔祖。”年轻人迈步想要上前，却被肖恒抬手制止，他弯腰咳嗽着，白净的脸庞涨的通红，那模样好似要将五脏六腑给咳出来般。

从嘴里流出的血液落在草地上，强大的腐蚀力瞬间便让沾染的草石化为了虚无。

年轻人瞳孔猛地一缩，他突然响起了师门中的传说，“小师叔祖，您真的……”

“真的。”肖恒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看着对方，轻笑着，“很失望吗？”

“可是我不相信。”年轻人捏紧了拳头，他迈步上前，神色激动，声音也渐渐拔高，“我不相信小师叔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更不相信当年发生的一切小师叔祖才是罪魁祸首。您明明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您明明……”

“青符！”肖恒低咳几声，黝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无奈与死寂，“宗门理应出了结果，你还要查什么，找什么？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又何苦出来在凡世跑这一趟？”

“可我不信。”青符面色坚毅，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说小师叔祖是坏人，我也相信您。”

肖恒直起佝偻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那今日我便告诉你，的确是我背叛宗门。”

青符身体一颤，他咬紧牙关，“以前我就发过誓，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您是罪人，那我就随您一起做罪人。小师叔祖，青符跟别人不一样，除了您，我一无所有。”

肖恒眸光微颤，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过去的一切都让他无法选择动容，他嗤笑一声，讥讽道，“你师尊若是听到了，该有多么难过。”

“师尊……”青符喉咙滚动，他垂着头，嗓音喑哑，“过世了。”

肖恒的瞳孔猛然放大，他有瞬间呆滞，然后倏地冲到青符面前，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是真的，师尊已经过世了。”青符哽咽道，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就在您离开的第三年，他说要去找您，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肖恒嘶吼。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两年前，宗主带回了师尊的骸骨。”青符手指在腰间划过，“这戒指，是在师尊的储物袋发现的，上面刻着字，是赠给您的，这次出来，我将它偷了出来。”

肖恒松开青符，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枚古朴的戒指，颤抖着手将之拿了过来。

褐色的木制戒指，内侧刻着三个字‘赠浚恒’，外侧勾勒着繁复的纹路，有一半的纹路隐隐透着血色。

“这傻子。”肖恒眼睛眨动，泪水像是断掉的珠子般落在了手上。

他颤抖着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蹲下身体，抱着自己的手无声痛哭。

要说那个地方他唯一的不舍与留恋也便只有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侄了，他从未想过，那个憨憨傻傻的傻大个竟会如此短命，而他甚至连对方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