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顶一下，我打个药。”方秋图一只手打字快如疾风。

在手机触屏高频率轻震反馈间，他切屏出游戏界面，把五分钟前的一大串吹水分析以及配套的网图发送到群聊内。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揣着半卷纸巾，此时，方秋图正在单位卫生间带薪蹲坑，伴随游戏进度内自己和队友连人带盒被敌方端了个干净，他不以为然地啧了声。

“我要继续回去给王八蛋资本家打工，下了。”看了看手机时间，方秋图意识到自己又在卫生间藏了半小时，起身活动早已麻痹的大腿，又打开论坛回顾昨晚的跟帖数量，战果颇丰，满意地对手机点了点头，朝自己工位走去。

在解除电脑息屏后不到三分钟，身穿墨绿色POLO衫，手上捧着不锈钢保温杯的中年男人路过了方秋图的工位。

“许主任早！”方秋图点头说。

“小方，开晨会还有点时间，你先去吃个早餐。”看到方秋图在工位上坐得笔直，中年男人微笑示意，他就是这个办公室的领头羊，也是方秋图“这段时间”的领导。

“我出门的时候啃了点面包现在不饿，我准备一下就来汇报。”方秋图笑着目送主任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方秋图很清楚，主任一进自己办公室就会先抽会儿烟，自己有至少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电脑再次息屏，起身，下楼一气呵成，全然不顾目睹全程的女同事投来鄙夷之色。

“丁哥早。”看到丁鑫在二楼食堂，方秋图果断凑上去。

“吃了吗。”丁鑫低头看着手机，没等方秋图回复，就将手里的花卷递了过去。

方秋图被公司劳务派遣到新单位不到三个月，初来乍到那会儿丁鑫作为带新人熟悉环境的前辈，事无巨细地说明公司人际关系和条条框框，非常照顾他。

方秋图接过花卷毫不客气啃了起来，目光很自然地瞟到丁鑫的手机屏幕。

“今年有没有希望进面试……”方秋图口齿不清边嚼边问。

丁鑫猛抬起头，前顾后盼，略带尴尬地轻声说：“这事不要太张扬哈，给领导知道了不太好。”

这半年丁鑫都在备考，想回老家当个公务员，这间事只告诉了作为后辈的方秋图。

方秋图刚准备接话，又咽了回去，砸吧砸吧嘴，起身去给自己和丁鑫打了俩碗豆浆。

豆浆的蒸汽给丁鑫的眼镜片蒙上白幕，很快又消散了。楼下小贩操着方言和顾客交易，方秋图不是本地人，听不懂，就连稍后执法人员过来示意这不方便占道的普通话都充满当地特色。

这儿的执法大队和摊贩形成了默契，你进我退，甚至在撤摊前都主动叫住小贩要买点东西。

“你来这儿时间比我长了，听得懂他们在说啥吗。”方秋图有一搭没一搭问道。

丁鑫轻哼一声表示否定，把脸凑碗上喝豆浆，镜片再度被蒸汽涂白。

晨会后，方秋图被主任单独留了下来。

“小方啊，我坦白和你说，你既然来我们单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许主任半躺在办公靠椅上，半秃的额头被灯光照得锃亮。

“没关系，我在工作方面确实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您尽管指正。”方秋图满脸诚恳，求知好学的气氛充满了小办公室。

“我实话实说，根据你的方案内容还有客户的反馈，结合你近期的表现……我认为年轻人可以再大胆创新一些……你可以考虑下能不能配合一下现在的节日热点，能不能吻合我们现有的资源……综上所述啊，就我们单位的标准而言你还略有欠缺，不过你不用焦虑，我不是在批评你，我可以明显看到你的进步，前两天的方案我认为你还是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地方……”主任面色缓和，不紧不慢地说。

方秋图双手放在背后，脑袋低呈四十五度角压低，嘴唇微抿，有节奏地点头配合主任的谆谆教诲。

若仅是如此，这应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员工教育场景。但如果主任看得到方秋图背过身后的双手在干嘛，一定会当场破口大骂朽木不可雕也，让他立刻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