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去求求别人。”
车辆终于离开堵塞路段,向市中心医院驶去。
病房内,方秋图正用算不上礼貌的表情打量眼前的女孩。
深栗色的头发润如绸缎,随意散漫在娇嫩的颈部,一根侧鱼骨辫自然垂下,末端系着一条黑色哑光丝带,伴随着呼吸不断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摆动。
方秋图和自己那自我评价良好的老爹不同,没什么女人缘,他第一次如此真实意识到,原来女孩素颜也可以如此端丽秀美。
但真让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的是那双不同寻常的琥珀色眼睛,令人失神。但方秋图之所以忍不住上下打量,是因为他从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找到了一种亲切感……这说法像极了那种最蹩脚的搭讪。
“你礼貌吗。”女孩眉头微挑,瘪着嘴做了个嫌弃脸。
“抱歉,我昨天出了车祸,脑震荡,我现在没办法控制某些行为。”方秋图尴尬把视角转开。
“巧了,我也是车祸,脑震荡。”女孩翻了翻白眼,双手伸出食指,在自己太阳穴上画圈圈,宽大的袖口在手腕周围摆动。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病历,虽然那玩意儿好像不在我身上。”方秋图这才意识到女孩也穿了和自己一样的一身蓝白竖纹病号服,只是尺码似乎不对,明显松垮太多。
“你刚刚叫了我名字对吧。”女孩继续发问。
“我是说我们单位的猫,刚好和你重名。我出车祸前它被我关在方房间里,我现在要联系同事去给它喂点吃的。”为证明自己没有刻意耍流氓,方秋图立马在手机里翻找丁鑫的号码,在两声响铃后,得到了回应。
“丁哥,能不能麻烦你下班后去一趟我家,我备用钥匙可以找房东拿,小希还在我那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方秋图语气有些急促。
“小希……你妹妹吗?”疑惑的语气从丁鑫那头传来。
方秋图惊讶的说不出话,丁鑫不是什么爱开玩笑的人,更不是健忘的那类人。
接下来他又小心翼翼地和丁鑫阐述了关于单位的猫在自己家饿了一天的那档子事,得到的回复却是更加雨里雾里的回复,丁鑫严肃的表示自己脑部健康的可能性远大于方秋图,所以安全起见方秋图应该再去找医生做个全面检查,从而防范脑震荡后遗症。
方秋图不信邪,又拨通了单位其他几个年龄相仿同事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分别有“我认为巴西龟不会那么容易饿死。”“那只金鱼一直在单位。”“你为什么把主任侄女带回了你家?”“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他的世界观崩塌了,如果只是得到“小希不存在”这样相同的答案,他还能接受是自己有后遗症。但在其他几人的证词里,“小希”以数个不同物种形象被描述,自己甚至有被打上拐卖儿童罪名的可能性。
方秋图把双手插入头发使劲往后梳,想把脑海里所有关于那只猫的记忆碎片统统捋出来。他清晰记得上班时每个人都会轮流给猫投食,梳毛,大家其乐融融对着那一只……
它是什么品种来着?
一个念头从碎片化的记忆群里炸开,他分明记得有一只叫“小希”的猫,但毛色、年龄、性别这些详细内容一概无法回忆。唯独记起那是一只有着琥珀色双眼,会在自己睡着时差点把自己憋死的生物。
“顺走些你的慰问品,这样就扯平了,回见~”女孩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扔下还在凌乱挠头的方秋图,大步走出病房。
方秋图转头看了看果篮,里面价值最高的车厘子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