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道这宁远伯是个憨货,混不吝的,哪曾想竟是个外憨内奸的,竟能如此睁着那双大眼,踩着众人拍马屁,简直有失武将的气节。
望着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大臣们,永庆帝只觉得胸中的郁气烦躁少了许多,舒坦了不少:“都起吧。”
得了旨令,众人才扶着膝盖站起。
然而,还不等舒了一口气,一个老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陛下,臣有本奏。”
丁御史一出声,众人就觉得要糟。
“陛下,臣要参工部尚书郝固山、工部左侍郎冯元舟、工部右侍郎吕苍术贪污克扣建桥款。臣还要参吏部尚书董文川,失职渎职、以权谋私之罪。
身为吏部尚书,未能为陛下选贤任能,此为失职渎职。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冰炭孝敬,此为以权谋私……
大魏初建,太祖天下尽快安定下来,施严刑酷罚,小罪从大,轻罪从重,短短几载便天下承平,百姓安定……臣请陛下效太祖之举,严查严惩,轻罪重刑,杀一儆百,以正朝纲。”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连避讳都不避讳了,直直地瞄向丁御史,想要看看这位老大人是不是命不久矣,准备在走前开波大带走一批同僚作伴。
丁御史把工部能上朝的大人都给参了,连老邻居董文川也没放过,这就算了,什么叫“轻罪重刑”,他干脆直接说“疑罪从有”算了!
到时候,但凡被怀疑有罪的,也不用审了,该流放流放,该杀头杀头,省时又省力!
这官真是越来越难当了!
主子阴晴不定,同僚还都有病!
然而所有的不满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呛声,一个个恨不得缩成一团,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
吏部尚书董文川和工部左右侍郎冯元舟、吕苍术连忙出列,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臣附议宁远伯与丁御史所奏之言!”
众人倏地转头看去——是新上任的京兆尹。
风怀远甩袖躬身,慢条斯理的说道:“承蒙陛下看重,臣自上任之日起便整理过往卷宗,然不过短短几日,便已查出不少问题。
错案、悬案,便有几十起,其中苦主成了犯人的,更是不在少数……请陛下允许臣重查过往案件,平冤情,慰民心,正法纪。”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有那替别人或自家人平过案子的,脸色瞬间发白。
永庆帝往下扫了一眼,视线悬在董文川三人的脖子上,冷声道:“既然觉得冤枉,那就一块查吧……对了,郝固山想明白了吗?”
吴安德垂首道:“回陛下,郝大人昨夜过了三遍水就晕过去了,至今未醒。”
永庆帝冷笑一声:“醒不过来?以为醒不过来就没事了?朕对你们仁慈,倒纵的尔等一个个胆大包天,当真以为这朝堂、这大魏少了你们就没了!”
众人猛地跪下,连称“不敢,陛下息怒。”
有那经历过旧事的老臣,更是听得心跳大乱——上一个让永庆帝说出这话的人,已经被夷了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