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几人就要离别了。
快要初冬,祝景送了两人许多东西。盘缠、棉衣一类必需不必多说,祝景甚至还送他们了辆马车,以御路途风雪。
祝景的盛情难却让柳蔓很不好意思,尤其是这些盘缠,给得也太多了些,虽然不是沉甸甸的金银,而是一张张的银票,可在柳蔓手中和心中,却依旧沉甸、滚烫。
当初的马匹倒是没被候净顺走,于是被祝景带回府里一直好生喂养着。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柳蔓独自站在园中游逛。
祝府的花草树木都长势喜人,毕竟是有专人打理,哪像玉落山上,师父素来对这些东西无趣,也不太在乎野草的疯长,大多数时候是柳蔓自己除去院中杂草。
快要入冬,大多数花草凋零,可总有一些正值怒放。
柳蔓蹲下身子,凑近闻了闻香味,很新奇的花香,他并没有闻过,不知这是什么花,又是需要如何养活...只是,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切自己短时间内都无缘相见了。
不知自己走后祝景平日又会如何?是会感到无趣,还是会继续奋发图强,以求来日高中?应该是都会的。
在柳蔓心中,祝景一直都是极有文采的,学识也非常渊博,一些学问上的东西,柳蔓如有不解,便会问询祝景。而祝景也会一一解答。
两人差不多算是同龄,可祝景的这种学识程度,柳蔓是自叹不如的。
说起来,师父也从未和他提起过,叫他读书去中状元,自己也并不是这块料。
而且,经过这么一段旅程,柳蔓才知道,自己并不太喜欢四处飘荡,还是在家过着才好。只是山上却也没有集市上的花红,但山上自有山上的柳绿。
柳蔓曾经问过师父,为何不去城镇上居住,这样好像事事都会方便,岂不是比这山上有趣的多?
师父便讲起了她以前的经历——别说,她还真干过。
江落同柳蔓讲,她曾经也在一处地方的城镇上开了个小铺子,卖卖布料,或者又是在别的地方卖点别的东西,总之她干活很多行当,可还是那次卖布料卖的时间长。那时候,她已经习惯了镇上的生活,虽然有无数的鸡毛蒜皮,但每天的日子很充实。
可后来,一些人便发现,过了这么多年,她为什么没变老?那时候她听见别人问她,她也吓到了。她害怕的是往后保持不了这种日子,并且随着年月的过去,自己能找的借口也越来越少。
果不其然,在那里过了二十多年以后,镇上便也有了些风言风语,说她是成精的妖精——倒也并未说错。
江落不得已,便搬走了。
这时候,她才知道,像自己这类,并不能属于人间。
人的猜忌心都是很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也是并未说错。
柳蔓忽然想起了那时候师父告诉自己的话:“错的有时候是对的,对的也有时候是错的。”
刘念似乎是也不喜漂流,柳蔓见在祝府住的这几天,刘念倒是每天悠悠闲闲、自得其乐。莫非刘兄以前还是哪里的读书人,或是哪户人家的少爷?只是刘兄似乎不愿太详细地提起自己的过去。
“祝公子很好,楚小姐也很好,府上的丫鬟也很好...一切都好。”他有些不舍得。
站在客房外的屋檐下,柳蔓久久无言。
第二日很快到了。
几人要分别了。
祝景一直将两人送到城外,看着马车缓缓驶过,被绿枝遮住,又冒出来,行过段路,又拐了个弯,终是被山挡住,才打道回府。
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埋在心里,留着下一次相见。
说起来,他也快要去京城了,不知以后能否碰面。
虚无缥缈的缘分啊。
不知时间又过了多久,院中已是皑皑白雪。庭有梅树,白雪盖花,梅芳压雪。
“梅花倒是不错。”四皇子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外,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