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策,当着众清客的面,贾瑞自然不会说出来——谁知道他们背后是否会跟府外其他人产生什么勾连,那黑莲花的事他可是一点没忘呢。
毕竟,他们可不姓贾。
而且,今天他表现得够亮眼了,再多就有点过了。
“那依天祥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呢?”贾政沉吟一阵后,还是问起了这个大难题。
“这件事非同小可,跟我们整个贾家的关系都非常紧密,恐怕得老祖宗、赦大伯和东府的珍哥等人一起出面商讨才行。”
众清客一阵轻松,感激地望了那人一眼,大救星啊!
“还要和老太太商量?”贾政还是没有拐过弯来,还沉浸在他的工部事务里不能自拔。
“老爷可别忘了,这几年在理财方面,皇上最器重的一个人可是咱们贾家人。”
贾政眼睛一亮:“你是说……”
“正是林姑父,皇上在京城布置得这么严密,明里暗里准备这么多的动作,扬州林姑父那肯定也会有行动的,即便现在没行动,将来肯定也要有大动作。”
贾政感觉一阵头疼,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荣国公贾源的书房里。当时,那些清客相公们也是这样侃侃而谈,思维跳跃极快,你要是智力不够的话,都不一定听得懂,他们明明在谈着天,突然就说到了地,实在令人头晕目眩。
贾政还是中止了这场工部政务的讨论会,只带着贾瑞去了荣庆堂,让其他人暂时回去,众人如蒙大赦,各归去处不提。
荣庆堂里,贾母似是知道他们要过来,一早就打发了其他人,只留鸳鸯在身边伺候。
来不及多寒暄,贾母先听闻贾政的消息通报,又听了贾瑞的分析和上中下三策,却没有立即决断,召贾珍或贾赦说话,而是在两人脸上瞧了又瞧,才缓缓说道:“我老了,虽然顶着个国公夫人的名号,但毕竟不是老国公本人,甚至连当年敬哥的地位实际也有所不如,在这种大事上,恐怕是管不了东府和大房,勉强去管也是讨人嫌,就是扬州那边,影响也是有限,强制性让玉儿他父亲做什么恐怕也是不成的。瑞哥儿,你去东府,把你的判断说给珍哥儿和蓉儿媳妇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至于其他人,你就先别管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事情,可见我当初没有看错人,别忘了你当初在这里说过的话。”
这是在提醒自己要站在荣府二房和宝玉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可见一到了关键时刻,站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贾母的这根神经始终是紧绷着的。
贾瑞赶紧称是,再次感谢老太太当初的恩德,然后去东府见贾珍和秦可卿,至于他们母子怎么和贾赦打招呼,怎么处理荣府和林家的关系,那就不是自己所能了解的了。贾母便让鸳鸯送贾瑞出二门外。
多日未见,这丫头还是那副俏生生的模样,领着贾瑞刚出门就调侃道:“咯咯,瑞大爷这谱是越来越大了,今天跟老爷一起过来,还让我来送。”
“怎么,委屈鸳鸯姐姐了,这叫‘借势’知道吗,还是这么不长进,你瞧人家茜雪,在我那可是大大进益了,每天开心得不行。”
“我可是听说某人天天打人家的屁股,还整天给人家画饼充饥。”
“好吃就行,管它什么饼呢。”
“咯咯,还是这么不要脸”鸳鸯红着脸道,“瑞大爷,垂花门到了,好走不送。”
贾瑞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慢慢走在去东府的路上,贾瑞却还是有点迷糊,这老太太是让自己干啥来的?
分析朝局,可他们宁府众人,连贾珍、贾蓉爷俩都没有实际的朝廷职务,这朝局跟他们还有关系吗?
贾瑞觉得有,这是一种直觉。
老太太让他过来预警东府,那也是变相告诉他——东府跟朝局的这种变化也是有关系的,而她自己还不方便直接出面,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