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看来就不是个能干活的主，家里的男主人虽然没见到，但这个年代，能让单位分到这么宽敞的房子，恐怕生活重心也是落在工作上，不会是在家里斟茶倒水的人。

那么少妇平日里指使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李岩高声和跟着自己的少妇确认着厨房的位置，言语中努力体现出来一股子商贩家庭的油滑。在放下了面袋之后，李岩转过身，脸上已经带上了一股子谄媚的笑容：“姨，粮店那边管事的是我叔，我刚从外地搬过来，前两天才转到实验小学，放了学就帮我叔送送货，以后你们家有啥要买的，可以跟我叔那边买，我都可以给你们送过来。”

少妇皱着眉靠着厨房门，听了李岩说的话，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韵竹一眼，客气地笑了一笑，答应了两句。

李岩站起身，往大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回头跟林韵竹大声说：“对了，林韵竹，老师说明天去市警察局的事情你别忘了，我放学在学校门口等你。”

林韵竹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妇倒是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去警察局？去干什么？林韵竹！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李岩连忙解释道：“哎呀，不是不是，姨，你误会了。我们学校跟市警察局有些业务合作，我们两个是学校广播站这个学期的特约小记者，要去找市警察局的王队做一下采访，下午放学老师才跟我们两个说，拖了我们俩好久。主要好像是啥警民共建方面的事情，嗯，好像是这个名字，对了，老师让我们俩写个讲演稿，回头要在学校广播站播的。我爸跟市局的王队比较熟，哦，就是市局的王守义王队，他说让我们明天过去，好像有些什么关于儿童保护方面的知识，刚好可以做个普法宣传。”

少妇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李岩，又回头看了看林韵竹，慢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李岩挥了挥手，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少妇，目光在少妇肩膀上方的空气掠过，又看了一眼在客厅看电视的熊孩子一眼，转身出了门。

李岩的背影刚刚下了楼梯，林韵竹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连忙跟少妇说：“啊，阿姨，我忘记了，老师有个材料要我交给李岩，还有些事情交代，我去送送他，顺便给他东西。”

没等少妇反应过来，林韵竹把手上的两袋子菜放在厨房，也没放下书包，跟着就冲出了家门。

李岩下楼的速度很快，林韵竹赶上来的时候，李岩已经走出了家属楼门。听到林韵竹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李岩倒是有点意外，回头看去，就见在一楼往上的楼梯上，林韵竹从铁艺扶手上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叫着自己的名字，马尾辫从一侧垂下来，小脸因为跑动显得有些微红。

林韵竹看他站住了，赶紧赶了上来，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然后又从书包里翻了几张草稿纸出来，塞到李岩手里，弄得李岩有些迷茫。

“我跟阿姨说，我是来给你送材料的，你先拿着。嗯，今天谢谢你啊……”少女似乎还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有些迟疑，“那个，我觉得……嗯，明天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去书店看书……”

声音是越说越小，李岩觉得有些好笑，开口将话题岔开：“嗯，我也觉得你喜欢看书，那明天刚好可以去书店。对了，你阿姨对你似乎不太好啊，我觉得她态度好奇怪。”

林韵竹似乎有些惊慌，家庭中的不堪和不公平对待，有些时候反而让受害者觉得是自己的耻辱，很多时候的第一反应都是否认。所以林韵竹下意识开口辩解道：

“啊，不、不是的……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涛涛今天太淘气了，她心情不好……”

边说着，少女边慌乱地理了一下鬓角的散发。

直到现在的表现来看，无论是林韵竹，还是那个少妇，都以为先前在楼门口的时候，李岩并没有听到少妇口中低声的粗鄙之语。

李岩也不想点破对方的想象，只是眯眼笑着说：“是么，那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出现在自己真实视野中的景象。

少妇头顶一行绿色的文字：“韩少梅，LV9”，还有那七个爬满了少妇脊背肩头的，浑身青绿，头大如斗，身形枯瘦，腹部却高高隆起，浑身长着奇怪肉瘤，身影半虚幻半真实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