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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这些经文中所提及的古代事物让小叶凡好奇不已之外。

小叶凡也确实有许多东西弄不懂。

比如什么叫“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什么叫“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查资料所得来的解释，并没有让小叶凡完全满意——他总感觉经文不仅仅是讲什么哲学、思想，而是关于上古人如何“修行”。

于是他尝试问自己的老爸。

叶辰见孩子来问自己，心说你可是找对人了，当即微微一笑：

“‘至人无已、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看你怎么理解，你既可以按通常的解释，把他当做是庄周理想中的精神境界和人生追求，事实上未曾有人真正做到。也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真实存在过的人类表现，即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至人、神人、圣人’，他们为了追求大道，可以‘无己’、‘无功’、‘无名’。所谓‘无己’，就是忘掉自我；‘无功’，就是忘掉功利；‘无名’就是忘掉虚名。忘掉这些过眼云烟，便可抵达到至真至纯之境，亲近大道，拥抱永恒。”

“在古人眼中，修行是存在的。修行自然就是为了长生。先秦传说中就有修行者，唤作炼气士，也称方士，所炼的‘气’并不是某种空气，而是‘不死药’。所谓‘食气者神明不死’，指的便是这个。”

“据史书记载，秦始皇让方士给他炼长生不老药，至少说明秦始皇曾相信这种事物真实存在。古人的修行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长生不老确实是人类一直以来的追求，哪怕是现代科技，也少不了对延年益寿的研究。”

“至于‘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你同样可以按照一般通俗的解释，将其理解为所谓的‘四大皆空’。破眼中之相，除心中之障，消除你的‘色’、‘受’、‘想’、‘行’、‘识’，抵达至空之境，照见真我，得见永恒。依经中所言，这样便能渡一切苦厄，也即菩萨、佛陀那般的境界。在现代哲学体系的划分里，它属于主观唯心主义的范畴。”

【注：“四大皆空”的四大，指的是地、水、风、火，泛指整个物质世界。】

“与此相对的，你还是能把它理解成一种古人的修行法。为了追求长生永恒，僧侣需要破除心障、心魔，为此需要避免被眼前的或者心中的‘假象’所迷惑。就如同道家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以抵达‘损无可损’的‘无为’之境一般，佛家也需要类似于‘损之又损’的这个过程，最终修成‘悟空’之境。‘悟空’就是‘五蕴皆空’，‘五蕴’便是‘色’、‘受’、‘想’、‘行’、‘识’，修‘空’亦是修‘真’，二者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所以佛本是道？”小叶凡问。

“老子化胡为佛。”叶辰笑答，“也许确有其事，也许只是代表真实历史中‘佛宗本土化’这件事的抽象符号。具体真相如何，现代人又没有发明什么时光机器，暂时没有能力去考证。”

“只能说，这二者的思想源流一致，认知趋同。”

“甚至不光是佛道，连儒门的思想也在与这两者融合。魏晋的玄学，便是一群大儒在论‘道’，和百家争鸣时代不同的是，他们不可避免地把‘儒’、‘道’掺杂在一起讨论。此后的道，便逐渐掺入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追求，某些宗派开始以建功立德为得道成仙的必要条件。而到明清时期，三教合流已是大势所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唐三藏西游释厄传》便是体现。”

“老爸懂得真多。”

面对叶辰信手拈来，滔滔不绝的样子，小叶凡表示叹为观止，敬服不已。

“哈哈，略懂，略懂。”

看到儿子充满崇拜的眼神，叶辰表面谦虚，实则窃喜。

只有身为人父，才会懂得，在孩子面前成功装到，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情——至少对叶辰来说，这比他少年时代在女神面前成功装到，还要爽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