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孔适四下环视，走廊上的各种画作装饰全部被换掉，变成了镜子。从镜子里也能看到孔适鬼头鬼脑，东张西望的模样。
这么肆无忌惮，也就神启教干得出来。那现在，自己是在逸韵典范里了。
走了没两步，孔适更是确认这就是逸韵典范的内部，无他，眼前就是上次尾随徐晚碧进入的房间。
没封灵的话，还是别进去了。
一路上没见到人，仅能依稀听到类似祷告的声音。孔适没去了解过神棍的作息，权当他们到了每天该集体发癫的时候了。
镜像位面虫藏身到哪儿了？
仿佛置身于任务地点却迟迟找不到任务目标的玩家一样，孔适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这一层瞎找乱晃。
试过上楼或者下楼，可第六感永远在指引孔适回到这一层。每一个房间都找遍了，却无丝毫蛛丝马迹。
或许只是时间太早了。
孔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捷蔚的感应，时间和空间都不一定精准。时间上虽然不至于到为时已晚的地步，但过早也让人拔剑四顾心茫然。空间上包含位面虫出现位置，但圈定的范围有时让人头大。
还好孔适是直接从家里传过来，不担心耽误什么。
传来的声音突然多出来一种，孔适竖起耳朵：
是在这一层，是水龙头打开冲洗的声音。
抬眼一瞧，这房间孔适搜过，当时并无异常。
到底还是来了。
孔适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有人已经在了，孔适也不介意，闲庭信步走过去，挑了个位置也准备洗漱。
脖子前伸，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样貌正常，神态正常，面色正常。重新站直身体，嗯，即使是身着家常便服，只要穿戴整齐，也算是玉树临风。
“人模狗样。”孔适指着镜子调侃道，一时间自己也憋不住笑，到底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得一本正经，也是个帅小伙嘛。
一旁的男士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哗啦哗啦的水声打搅了孔适的思绪。孔适侧身看去，那男人两眼无神，木然地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过大的激流把他的袖口完全打湿，而他却一副不自知的模样。
仿佛是发觉了这边的目光，镜子中的男人开口询问道：“喂，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镜子怪谈？”
“有所耳闻。”孔适站定，反问道，“怎么，又有什么新规则？”
“那倒没有。”男人的镜像笑了一下，“你好像并不在乎。”
“我反正不在乎，你怕？”孔适把目光收回，拧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手。
“逞强罢了，没这必要。”男人话里有话。
相比较镜像里男人的健谈，男人手上的动作反倒僵硬而又笨拙。那边的水已经蓄满，溢出的水流到地面上，这小块水渍上隐隐约约倒映出怪异的身影。
孔适俯下身子，手掌搓洗面部：“我没逞强。”
男人转过方向，脸朝着孔适，顶着一张木讷的面容。男人的镜像出言建议道：“该怕，还是得怕一下的。”
说完，镜中的男人身影变换，完全成了一副怪物的模样。它正高举镰刀般锋利的前肢，将孔适当成即将到手的猎物。
孔适自顾自清洗好面部，不紧不慢起身。镜子里并非是朴实无华的人类躯体，赫然是捷蔚那神秘科幻的灵装。捷蔚在镜中转身，直视着摆出狩猎者姿态的位面虫，摆出应战姿态。
“我啊，是真不怕。”
孔适补上了自己的回应，但和镜像位面虫截然不同的是，发声的是现实世界中的孔适。
镜像位面虫一惊，后退一步，看向现实世界——孔适目光如炬，再细观和自己同处镜像世界的那个存在，和自己用前肢撕裂的生物不同，那存在仿佛……
没给镜像位面虫细想的时间，捷蔚当即握拳打来，位面虫潜身要躲，捷蔚迅速提膝上顶，将其击倒。
位面虫在地上翻滚一圈，起身用前肢划向捷蔚，捷蔚后仰闪避，后置腿发力，重拳把刚起身的位面虫再度打倒。
分心观察这镜像世界，捷蔚伸手去摸镜像世界的洗漱台，和现实世界的触感别无二致。现实世界中孔适进来的门，在镜像世界中会引导捷蔚通向哪里？
位面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奔向那扇引发捷蔚思索的门。捷蔚担心镜像世界的门有某些他还不清楚的特质，连忙出手阻拦。
位面虫回身前肢横扫，急着上手的捷蔚因此被割伤胸口，却也牵扯住位面虫，带着它一同摔倒在地。但捷蔚身形更为迅捷，起身再度压制住位面虫。
将位面虫压在身底，周遭环境仿佛起了一阵浓雾，镜像世界的其他东西都变得模糊。
这种万物消逝，只剩彼此二人的情况，捷蔚自己发动过数次，可这一次却不是捷蔚的手笔，一时间捷蔚也有些摸不着底，可如今自己局面还算优势，权且静观其变。
雾散了，捷蔚仍然占据上风，纯粹的战斗力，这位面虫在捷蔚手上讨不得丝毫好处，引以为傲的前肢也被间接压在身底，腾挪不得。
“那是什么？”
镜像世界中的镜子传来人声，捷蔚下意识分心辨别当前状况：
双方如今置身的镜像世界在雾起雾散后大变样，那些洗漱台之类的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捷蔚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场景。
迫使捷蔚分散注意力，镜像位面虫伺机而动，暴起挣脱，以前肢对准捷蔚下劈，捷蔚选择正蹬互伤。
火花四溅，却没受到多少实质性伤害。捷蔚趁势侧头看了一眼镜面显现的镜像，在浓雾彻底遮蔽视野之前复又和镜像位面虫纠缠在一起。
试着提高位面虫的战意，可能力不出意外，再次失效。不过捷蔚也没寄于多少希望，能起作用最好，起不了作用，就靠灵装硬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视野受限又怎样？和隐身位面虫相比，这头家伙还算轻松的。
话分两头。那惊呼之人，分明是一正搽脂抹粉的女子，要把自己打扮的落落大方，不曾想却在小小的化妆镜之中见到驭灵先锋与位面虫的恶战。
一时间女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厮打依然，她赶忙找来其他人看这镜子，正当目击者达到数人之时，镜面如同结霜般模糊，待清晰之时镜内又复归正常。
现在还在使用小镜子的大多是爱美的女孩子，但并非每一个的心理素质都有这班好，有些在发觉镜内异常景象后失手把镜子摔成碎渣。
对应镜像世界，则是雾散没有片刻，又身处于朦胧混沌之中了。那面可以窥视现实世界的镜面崩碎，消散。
这下子，如坠云雾之中。捷蔚环抱住位面虫，灵装表面借以特殊波动使得自己和位面虫之间有如粘胶一般紧紧贴住无法分开。
雾散——大讲堂，下跪的人群，奇怪的手势……这个镜像场景，捷蔚见过！
扭头，一面巨大镜子把两个世界分割开来，和镜像世界里虔诚的人群不同，现实世界的人群正朝这边露出惊诧神情。
神启教，是他们没错。
“那个是神使吗？”
“旁边那个是捷蔚！”
“你在干什么？！捷蔚！放开神使！”
“放开神使！”
身前被禁锢的镜像位面虫好像是听懂了，挣扎得更猛了，那占据身长一半的前肢也毫无规律地甩动起来，可不论多么努力，都是收效甚微。
这样只靠灵力波动对位面虫持续造成伤害，目前也是相当有效的。捷蔚扳过方向，使镜像位面虫正对镜面，和捷蔚接触的体表也在不断冒出火花。
讲堂大门被打开，分明是换形后的驭灵先锋——零。他进来一眼便看到镜中的搏杀，于是凑上前来细细查看，随后冲着捷蔚颔首。
捷蔚点头回应，同时贴合处不再是火星四溅，反倒是释放出异色光芒，捷蔚双手合抱愈紧，位面虫表现愈困难。
有狂热教徒发疯要冲过来，却一头撞在镜面之上昏死过去，没能在镜子上留下一丝裂纹。
从镜子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折断的声音，而观测到的，是捷蔚几乎用蛮力把位面虫拦腰勒断，截面没有镜像位面虫动手齐整，结果却是一样的。
倒在镜像地面的两端尸体迸炸，消逝。
“这就是你们信仰的神使。”捷蔚冷笑道，“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神启教的人噤若寒蝉，不敢搭话，徐晚碧亦是一副低眉顺眼，捏手势念念有词的作态。
零也沉默，和镜中的捷蔚对望。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捷蔚就是零的镜像。
或者说，零才是捷蔚的镜像？
镜面朦胧，之后镜中确确实实站着零自己的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