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见面,原本气氛还有些绷着,但等两瓶酒下肚,气氛瞬间高涨起来。李二狗嘴最碎,许大强紧跟其后,看得出来他俩是真的很高兴,胡侃蛮吹地逼逼了半天,全在吹牛,没一句有用的。
我把自己猛塞了个六分饱,终于想起来说正事,但问李二狗和许大强这两个看上去已经半醉不醉的人肯定不太行,所以我只能把京爷的嘴撬开。
京爷喝酒上脸,几瓶啤酒下去脸上通红,他依旧不怎么说话,只是听李二狗和许大强胡侃,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沉默。他注意到我看他,就也偏头来看我,我喝了口奶,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们两个带你们多装备原本是准备去哪?”
进山?还带我玩儿?他们驴鬼呢?我已经二十三了!不是三岁这种用一根棒棒糖就能哄住的年纪了。
果然,在我问出口的一瞬间,君莫祁往嘴里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很快,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他,还真的就被他糊弄过去了,但让我意外的是安灵序和许云渡唠嗑的声音也停了一瞬,虽然他们很快调整过来,但这其中有没有猫腻不言而喻。
好嘛,在场就我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逼是吧?
我有一瞬间心头火起,想开口骂他们几句,但我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多个尾随他们进山的方案。
他们如果肯让我跟过去,处理方案不外乎两种:一是真的把我带进深山里旅个游,然后把我骗回去,他们再去办事。二是先让我跟去遛两天,等到目的地了,就把我打晕送回安全的地方。反正就凭他们现在瞒我瞒得起劲的样子,肯定不会让我跟到底,倒不如直接摊牌。
我又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嚼了嚼才说话:“你们一个个也不用跟我装哑巴或者话唠,你们就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的山,我保证不跟。我最近也有事情可以做,也不一定有时间跟你们一起去玩。”
三个兔崽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是许云渡开的口:“沅陵桉歌山脉。”
我一听“沅陵”这地名,内心深处狂喜了一瞬,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行,这回咱们顺路。你们三个行行好,捎我一程。”
君莫祁偏头看我,声音冷淡:“你去沅陵干什么?”
我心说我为了跟踪你们,都准备亏本去接单了,你们还搁那嫌弃我呢?这也太操蛋了!
不过这话也就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说出来不得挨抽啊!但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肯定大发慈悲地回答你们啊!
我轻声道:“我准备接的一个单子,单主现在人在沅陵,这趟很赚,一个头一万,光缝头的钱就有十万,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万拿。”
很奇怪的是,这回先开口反对我的居然是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二狗。他的眉形向来很好看,只不过现在被他拧成了麻花,看上去有点煞风景,他厉声道:“不行!你不能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想去了。毕竟老子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里,有一百三十斤都是反骨,于是我立刻反问他为什么。
李二狗面色一僵,他这回没说出来话。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那就这样,反正你们要是不顺路,我也可以找我的金主报销车费。不就是十具尸体?稍微动动手,我可以赚六十万,何乐而不为?”
李二狗难得叹气,他把杯子里的二锅头一饮而尽,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我:“鱼鱼啊,咱们没钱可以坑君莫祁和许云渡的,你干嘛要亲自过去缝尸体呢?这脏活累活的,有什么好干的?你八字轻,就应该少接触阴气重的东西的,这样会折寿的!而且你本来就活不过三十,再这么折腾一遭,不完蛋了吗?”
李二狗的嘴里果然放不出什么好屁,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摊摊手:“没办法,我就不是那大富大贵的命,没人送钱给我花,我肯定是要自己赚啊!六十万呢!够我在龙川湖区偏一点的地方买一个小房子了。”
我话音刚落下,就看见李二狗表情复杂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能把他这么一个话唠干成哑巴,不愧是我。
我不再理他,选择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骄傲抬了抬下巴:“你俩呢?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如果有,说出来听听,我看我能不能接受。”
反正我接受了也不执行,所以无所屌谓。
大强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格外真诚:“你觉得我打晕你,然后派人严加看管这个方法可行吗?”
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什么了,只能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开头是奏效的,但是不自由毋宁死,所以无所屌谓,我会自杀。”
大强也哽住了,所以我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一行人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京爷:“京爷,你怎么看?”
京爷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他也提出来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这话题转得太快,给我转得脑子懵了一下,但我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我张口就威胁他:“你要是不把你们要做的事情全盘托出,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把我吊起来打都没有用!”
京爷这回没吭声,大强插得嘴:“有道理,这就把你吊起来打一顿,让你乖一点。”
我大惊,给了大强同志比了个中指:“你是真不当人啊!”
许云渡欣然接受,他呵了一声,继续喝酒,不再看我,所以解释这活还得是京爷这个长了嘴的哑巴来。
京爷伙同李二狗盯了我半天,最后才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们要去找龙骨。”
什么龙骨需要京爷亲自去找?
我不太理解,于是便问:“龙骨?龙骨这种东西你找人收一点不就好了?”
京爷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把手抵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想他的大概意思是——现在是饭点人已经多了起来,即便是这个位置偏僻,这也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他这么一动作,我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龙骨和我说的龙骨肯定不是同一个东西,甚至他口中的龙骨,很可能不是一种药,应该是一些更诡异或者说更神奇的东西,就像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怪事一样。
京爷目光很阴沉,他见我不再问,便放下筷子站起身去结了账,回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两箱啤酒,上面叠着两瓶白酒,看起来就撑得慌。他把那两箱啤酒放在脚边,又坐回我身边,他轻声道:“我让老板把菜又打包了一份,等等我们回旅馆聊。”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我还没吃饱。
人嘛,吃饭最重要,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微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