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二狗领头,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往下走,贺昼是第二个,我跟着他走了下去,雁嗣禾压阵,而京爷和大强则负责断后。
除了我们炸开的那个口,这墓里面一点光也没有,为了节省资源,只有队首和队尾的人打着手电。
这排旋转楼梯非常得长,有些深不见底的意味在里面,它的台面也小,像我这么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的脚踩在上面大概还有五分之一的脚掌在外,不扶着墙面因为雕刻而产生的凸起走非常容易打滑。
我跟着贺昼后面,与我不同,他走得非常轻松,甚至悠哉悠哉地哼着歌,我没听过这首歌,但曲调听上去有点像摇篮曲,应该是他平常用来哄他女儿睡觉用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爱他的女儿。
贺昼见我走得如此艰难,实在看不过去眼,就伸手过来拉我,顺手把我整个人一提,我就和他掉了个,我到了他前面,李二狗后面,他对着我笑,同我解释说这样等我滚下去比较好使劲拉我。
李二狗听见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贺昼,突然也伸出手来,朝着我晃了晃。
这个情况还怕我摔死,特地来牵我,没白费我们俩这几年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我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下抓着我的贺昼,李二狗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了手,继续板板正正地往下面走。
我们已经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由盗洞照进来的光亮已经消失殆尽了,只剩下狼眼手电给我们提供照明,到最后我人已经走麻了,一个劲儿地低着头看地面,浑浑噩噩跟着李二狗往前走。
大部队又前进了大概十来分钟,我的人都已经快走疯了,越朝下走,空气中的灰尘密度越大,我感觉我身上都落了一层灰了,捂在脸上的布也被我的口水浸透了,我觉得要不是前面挡着一个李二狗,我能直接躺在这破楼梯上滚下去。
也没等我胡思乱想完,我猛地就磕在了一堵肉墙上,前面的李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害得我没站稳,差点真栽下去。
这回李二狗良心发现,伸手捞了我一把,他晃了晃手电筒,指了一下前面空荡荡的地方,示意我:“前面没路了。”
我一愣,嘴里还没说出话来,便见他又晃了一下手电筒,开始往楼梯中间的黑洞照,他道:“下面有门。”
我一路上心不在焉的,现在也反应了两秒才缓过神来懂得他在说什么,于是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手电筒,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蹲下,探头往下面看。
那里确实有门,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它摆在门当,是抱鼓石,看样子这墓主人属于非富即贵那一卦,另外就是那门整体发绿偏黑,看材质是黑铜所铸,和一般的石墓门有所区别。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从我们这个距离到地面,应该有四米多,周围没有固定点可以绑绳子,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绳子拴在人身上,然后把人钓放下去。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大部队,他们在贺昼的指挥下已经停了,很沉默地望着那层楼梯断截。
我刚想开口,就见京爷那边打了个手势,然后贺昼身后的一个人就从包里找出来一捆登山绳,解开之后把绳子的一端塞进了贺昼手里,另一头则系在了自己和其他两个同伴身上。
没等我搞明白他们要搞什么名堂,贺昼就冲着我笑了一下,紧接着,他抓着绳子,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我背后猛地一冷,但我没太在意,着急忙慌地蹲下去看贺昼这么跳下去有没有问题。
贺昼这人貌似完全没有问题,他感觉很好的样子,在我对着他照的白光里笑眯眯地对着我挥了挥手,然后大声喊了一句:“东家,上面到底下一共七米多点。”
七米多?估算误差有点大啊?不过这个贺昼确实也不是一般人,没有任何防护就蹦下去七米多高,还毫发无损的,也是牛逼。
也不知道二狗子能不能做到?
我看了一眼李二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轻啧了一声,可能是被激起男人的胜负欲了,毕竟这货平常可爱装逼了,不确定,再看看。
我又看了一眼李二狗,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贺昼身上,回应他的是大强:“下面有什么可以固定的地方吗?”
贺昼隔了一两秒才回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有,那两个石墩子是被焊死在地上的,我给你们拴上,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来!”
看他这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到下面能有什么危险,于是在等京爷他们准备好东西之前,我开始大声地和贺昼讲话:“贺昼!你能不能先探探下面有什么机关!”
贺昼笑了一声,回音很响,他大概是在唬我,同我说:“宁爷,下面没有太大危险,倒是我看见你后背的墙壁上趴着两只小鬼呢!”
我闻言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刚想回复他的话,李二狗就一把抓住了我命运的后衣领,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把我往上提了提,然后把一根登山绳塞进了我手里。
京爷不愧是京爷,在这种啥也没有的情况下,他还是能找到一处凸起,把绳子系上,让所有人可以安全通过,只希望我没那么倒霉,又或者那年久失修的墙壁不会突然裂开。
在我进行一段阴暗扭曲地爬行之后,我的脚终于落在了地面,而站在上面看戏跟李二狗也一只灵活的猴子似的,抓着绳子呲溜一下滑了下来,以一个极为帅气的姿势落了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李二狗其实根本没有抓绳子往下滑,他其实是跳下来的,抓绳子只是为了我的面子稍微好看一点。
我在落地之后大致观察过眼前的环境,这地方比上面看要宽敞许多许多,而那扇黑门比我在心里估计的还要高,如果楼梯断层处到我脚下的青石砖地面处是七米多,那么这座门最起码有五米多高,三米多宽,像个矮胖的长方形,门上没有门钉,但有很多的小凹陷,看样子是被外力破坏的。
在我们来之前,应该也已经有人光顾过这里了,他们或许想撬门,但没成功。
李二狗落地之后则立刻就开始查看周围的环境,也懒得去拍手上的浮灰,他把手电筒的光直直地往贺昼脸上照,照得人家脸色惨白的跟鬼一样,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贺昼的两只眼睛颜色略有一些差别,一黑一灰的,看上去很是牛逼。
贺昼被李二狗照了也照样脾气很好地冲着我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身后。
因为我下来的角度问题,所以我现在眼前是大门,身后的话,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墙壁。
我没有设防,直接回头去看,一张看上去奇臭无比的脸直直怼在我面前,吓得我头皮一麻,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后跌了一步,差点一巴掌呼了上去,好在眼前这人拉了我一把,不至于让我当众出丑,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清楚那脸是李二狗的,他这人跟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我后面,表情看上去是生气了。
我不知道他现在生什么鸟气,也懒得多想,反正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那堵墙上。
因为视线死角的原因,我现在才注意到那堵墙上被人开了一个洞,大概两米多高,墙上的雕花横中截断,洞口旁边散落着不少碎石块,洞里黑黢黢的,手电筒的光照进去,也没有在洞壁上发现可以提供照明的设施,也就是说这个洞它不是这座墓原本的规划,而且这洞很深,其墙壁也不光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挖这洞的人应该花了不少时间。
李二狗看样子对这个洞并不感兴趣,啧了一声,越过我朝着那扇门走过去,戴了手套就开始在墙砖和门上敲敲打打,而贺昼则站在一旁,仰头看着这座里的其他装饰,时不时也敲两下,应该是在试探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机关。
这俩人貌似都很认真,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在京爷和大强他们很快也下来了,这成功地让气氛没那么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