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南意迟脸上的焦急凌如许也知道情况实在好不到哪去，她让人打了盆水过来准备试试物理降温，把这个想法告诉南意迟后两人一同轮换着为她擦拭身体。

“颜烈那边怎么说？”凌如许一边擦拭着颜歌的掌心一边问道。

南意迟叹了口气：“看见歌儿没了双腿一时气急攻心现在也昏迷着，醒来估计就要去找哈日查盖拼命了。”

凌如许蹙着眉语气有些不满道：“他现在知道着急心疼了，若是早些把此事报上来歌儿或许就不用遭受这些！他现在这样做给谁看。”

“当局者迷吧，他或许以为哈日查盖是真心想娶歌儿…”南意迟本想为颜烈说两句话，但想到颜歌在那等不到父亲去救她是面临的是怎样的绝望又说不下去了，最后带着满满的恨意：“哈日查盖真的该死！这样娇娇小小的孩子竟被生生折磨成这样。”

两人一直压低声音交谈着，谁都没注意颜歌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两人忙碌了一天，终于把颜歌的高热给降了下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凌如许去拿吃食时颜歌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十分空洞，明明人在那却无端的透出一阵死气。

要不是南意迟时时都在盯着都发现不了颜歌醒了，她赶紧凑过去：“歌儿，你总算是醒了，没事了，你现在在圣女姐姐这里，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了！想吃什么？姐姐马上命人去准备！”

颜歌平静的摇摇头，然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背我回来那个姐姐，我可以见她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马上就去叫她过来。”南意迟赶紧吩咐冬忍去叫人，然后又回到床边守着，对于颜歌在那里的经历丝毫不敢提及，而是说一些开心的事，试图让颜歌放松一些。

没多久凌思婉就到了，她进去后颜歌说想跟她单独说话，南意迟见状出来等在门口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你醒了。”凌思婉不知道颜歌为什么要见她，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示意她离近一些，凌思婉依言凑了过去，颜歌费力的抬手抚上她的眼睛然后露出了笑意：“姐姐眼睛真好看，不知有没有人说过，姐姐都眼睛同阿许姐姐的真的很像呢。”说完之后喘了口气才又继续道：“那天我看见这双眼睛走过来…带我离开了那里…现在，姐姐可不可以在这里…送我走…”

凌思婉任由颜歌的手指在她的眼睛上抚摸，可听见她的话后又忍不住眉头紧锁：“你现在不在那里了，可以好好生活的…”

不等凌思婉把话说完颜歌的指尖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缓缓摇头，静静的看着凌思婉不再说话。

四目相对，凌思婉在那之后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颜歌当时的眼神，明明活着却如同死去。她从腰间掏出匕首，缓缓将刀剑对准了颜歌的心脏，看着颜歌唇角浮现的笑意将匕首插了下去。

温热的血溅到了凌思婉脸上，她顾不得擦，只是默默的将颜歌的眼睛合上，然后木然的起身往外走去。

门口的南意迟见凌思婉一身血的出来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步冲回房内，渐渐失了气息的颜歌静静躺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依旧温和。

四季的交替时间的轮转从来不会因为一只冻死在茧蛹里的蝴蝶而推迟，在这片洪流中每个人都只是细微的尘埃神明甚至不会掀开眼皮看一眼。

“去吃点东西吧，一天下来只喝了点水，身体怎么吃得消。”凌如许在一旁轻声劝着南意迟。

南意迟连视线都不曾移开半分，始终丝丝盯着那片苍茫的草原，绿意已经从地底钻了出来预示着春天的来临，被冬雪覆盖了几个月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而雪山上的那只小蝴蝶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不会再开心的喊她姐姐，想着南意迟眼中又开始蓄满了泪水。

凌如许把人抱在怀里，一遍遍的抚着她这几日迅速清瘦下去的后背，凸起的脊骨甚至都有些胳手：“我在呢，别再哭了好不好，你这样歌儿也会不开心的，姐姐要赶紧振作起来呀，不然怎么去惩罚那些坏人。”凌如许的声音里充满了怎么都藏不住的哽咽。

闻言南意迟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她双手紧紧揪住凌如许腰侧的衣裳，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似是喉咙里堵了一把沙子：“她什么都没做错不是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利益问题可为什么是一个小小女子来承担后果？凭什么！！”

泪水不断从南意迟的眼中溢出就好像断了线似的，很快就把凌如许胸前浸湿了一片：“我一定会让犯错之人都付出代价！一个都别想逃！”凌如许胡乱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句都裹满了狠意。

南意迟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凌如许，丝毫不掩饰她对于罪魁祸首的恨意说道：“尤其是哈日查盖，他必须死！”

凌如许坚定的点头：“我一定让他生祭歌儿。”

有了目标，南意迟总算愿意进食，但因为许久都不曾吃东西所以喝了点粥之后就吃不下了，凌如许也不强行逼她吃完，而是把碗筷收拾好递给了一边的冬忍，随后牵着南意迟回房。

早就在书房等着的三人目光中带着些不忍，纷纷上前劝慰了两人几句。

苏婉很直接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姐姐这次还就奉陪到底了，这帮畜牲个个都不配为人，只要是为了除掉他们的事情你们尽管说，我豁出命去都帮你们把事情办妥了。”

旁边的范云舟和凌思婉虽然没说话，但也随着苏婉的话一同点头，他们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见过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丑恶所以平时更不愿去伤害他人，可这次哈日查盖这次却是打破了正常人的底线，几乎到了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多谢诸位愿意在此时站在楼兰这边，只是范将军身份敏感，恐怕不适合接下来的行动。”南意迟十分真诚的感谢几人，但也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她知道范云舟是汉室的将军，他的言行举止在这里代表的是大汉，所以还是温声拒绝了他的善意。

范云舟朝天拱手：“我已禀明昭帝，陛下说此番楼兰受辱就等同于大汉之辱，现在陛下已经下旨加派援军过来，命我等势必踏平这片格尔草原，为无辜的楼兰百姓出这口恶气。”

南意迟有些意外的看着范云舟，得到他肯定的回应后眼里的感激之色越发浓郁，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向着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民女叩谢皇恩浩荡！”凌如许也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叩拜后便扶着她一同起身。

“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这个消息可以算是这段日子以来凌如许她们听到的最好的一个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