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分,关中平原驰道旁,两个亭长羁押着一批从咸阳城监牢刚征发到骊山修陵的囚徒。这群囚徒身穿破破烂烂的褐色囚服,污垢的脸上都蒙上一层灰土。
“都快些,耽误了时辰,你们也别去修陵了,直接去见祖宗吧”其中一个亭长对着这群囚徒喊道“谁要再拖延脚程,别怪我就地砍杀了,到时我报个急病而亡,也无人在意”
左善就在这群囚徒中,手上脚上都绑上了镣铐。在廷尉监牢数月后,他被征发去往咸阳外百里的骊山修建始皇帝的帝陵。
左叟在左善被征发前一个月把白婉赎买了出去,他让左叟不要再为他东奔西走。也是想看看自己随波逐流的命运,高誓既然说他是以庶入道,还是不要再去强求的改变什么。士农工商,除了入仕之外应都属于庶,当然也包括现在已成为的囚徒。入道?左善现在心中有悲伤,悲叔父叔母之死,悲左家之遭遇。有恨意,恨黑夫恩将仇报,有杀意,要杀黑夫以解心头之恨
日落之前一行人到了骊山脚下,押送的亭长和骊山的看管役夫的官吏交接完后。这官吏就带着他们沿着一个挖出来的斜道爬上了骊山,到了半山腰见到几座房子和一片茅草屋。这官吏把这群人带到一个茅草屋后道:“你们就住这个屋子吧,正好二十个人。”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的回头道:“卯时准时出来劳作,要有晚起的鞭子伺候,戌时供食,错过了就饿肚子吧”说完这句就出了门
茅草屋内就两排塌,一边可以躺十个人的样子,这群囚徒也都各自不认识,进入屋内后就三三两两的坐着躺着。左善也找了个角落躺着,看着茅草屋顶,隐隐还有残阳透进来
“你们中谁叫左善?”这时一个兵卒打扮的人在门口对着里面这群人喊道。左善听闻爬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这兵卒道:“在下就是”这兵卒对着左善上下打量了下“跟我走吧,头儿寻你”说完转身就走,左善则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了半山腰最大的一间屋前后兵卒指了指里面道:“进去吧,头就在里面”
左善心里有些纳闷问道:“小哥,不知夫长找我何事?”
“你进去就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兵卒不耐烦的道
左善走入屋内,就见一个身着褐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正是夫长。此时他正埋头写着什么,两边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各自忙着。左善躬身对着正中的官吏道:“小人左善,见过大人”
夫长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下左善道:“你就是左善?左老头和我说过要对你照应一二,你这样的身板在山上要是做苦力怕是熬不过三日”说完夫长略想了下对下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道:“老李头,这小子就随你在库房吧。”
“是,大人”这个叫老李头的恭身应道
老李头说完就带着左善准备出去,突然夫长又对着左善道:“等下,还有个包袱托我给你的,你拿去吧”说完就拿出一个包裹让身边一个兵卒递给了左善
左善这时才明白是左叟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暗想道:“想来在这也不会太难熬了”
“小哥,你可会书写”李老头一边走一边问道
“儿时读过些书”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小哥家中定是不凡啊,不然夫长不会给你安排到库房”
“老丈,库房主要是做什么的呢?”左善问道
“就负责看管役具,进出清点,很是轻松”李老头笑道。刚说完两人进入了一间二进二户的石头屋,房内堆满了各种役具。在屋内角落还有个床榻,榻上放着被褥铺盖
“平时晚上也是住这里嘛?”左善看着床榻问道
“是啊,因为晚上也要看管这些役具,而且你看”老张头指了指塌旁的一个铜釜道:“吃食我们也可以自己单独煮食,不用和别人争抢”
左善看着这些心里也安稳了很多,想到左叔给自己带的包裹。把手中的包裹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后解开,就看到里面有些干腊肉、风干鸡的干货。还有几个小瓶,左善打开其中一瓶闻了下发现是外伤药,除了这些还有两身换洗的衣物。在衣物上放着一副竹简,左善轻轻打开竹简发现是左叟写的信。从信中左善得知左家已经被抄没了,白婉出去后和左叟住肆铺内。帮忙递送包裹的夫长很早就与左叟相熟,所以让左善有什么难事尽可找他。信中还详细的写了包裹中各药瓶的药效,最后让左善先放宽心,他会在外继续想法把左善早日赎还出去的
左善看完信,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张头见左善如此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小哥也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