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我重又梳妆,发髻间用的是内务处新送过来的茉莉头油,抹在头上,清新淡雅,洗去了一天地脂粉,我只是淡淡的扫了些薄粉,涂了些口脂,本就粉嫩的双唇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水润透亮。
刚刚起身,便听着赵二宝的传话,皇上的御驾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披了一件素色的斗篷,急急地出了随心堂,立在如意殿的正门前,那抹明黄,在黑夜中也尤为醒目。
我已经依依拜倒:“婢妾请皇上安。”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大手已然将我扶起,手掌的温热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我的心中一阵腻烦,却又不得不极力的压抑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我头低低的,声音也有些低:“谢皇上。”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今日这般的拘谨?”
我抬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重又低下,喃喃道:“婢妾不敢失礼。”
他哈哈大笑,声音中似有无尽的欣喜:“走吧!进屋去吧!”
我紧紧地随在他的身后,我的手,犹自在他地大手中,容不得丝毫地抗拒。
我的视线所触及的地方,他指节分明的大手,并不像寻常的书生,他的手指上,轻易的感觉到厚厚的茧子,那应该是常年骑射造成的。
他的肩膀旷阔,身上一身玄黄的龙袍,绣工精美,五爪金龙似是活的一般,狰狞威武。
乌黑的头发被紫玉冠束好,没有一丝的凌乱,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很俊帅的男人,天之骄子,男人中的翘楚。
奈何,心中已有了一个人,东方夜离,即使你再如何的好,万般的优秀,我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再度许人。
我犹自沉思中,我们已经到了内室,红木缠枝长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如意殿没有小厨房,这些菜,是我命坠儿亲自盯着御膳房的厨子做的,比起御膳的精致,这些菜色可以说是简陋,但,我赌的,就是东方夜离他吃腻了山珍海味,口味叼的同时,想尝些新鲜的。
我伺候他脱去了明黄色的斗篷,里面是一见烟青色的常服,他见我仍旧穿着斗篷,笑道:“只顾着伺候朕,自己也顾不上了。”
我面色一红,瞥了他一眼:“皇上就爱说笑。”
说罢,也不理他,径自将身上的素色斗篷脱了去,露出里面的软银青萝百合裙,他也不恼,挥了挥手让一干服侍的人退了下去,又笑道:“你呀!刚还觉得你有些贤淑的样子,如今,又成了这般牙尖嘴利的样子。”
我心中轻笑,牙尖嘴利,原来,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般的存在,不过,也好,只要他适应了我如此的性情,我还尚且活的舒服些。
我不瞅他,赌气道:“牙尖嘴利,在皇上心中我……呃……婢妾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笑,一把将我的身子扳正:“既然称不习惯婢妾,那就说我好了,现下,也没外人。”
我低低一笑,咕噜噜地大眼睛含着笑意望向他:“您自己说的,别什么时候忘了,挑毛病至我的罪,不成不成,我要找笔墨来,白纸黑字写上,皇上才不会反悔。”
他一愣,已然又笑:“朕说话一言九鼎,岂会忘了!”
他似想起了什么,猛地向外面喊道:“晋喜,东西呢?”
晋喜恭敬的进屋,手中捧着一个精致地盒子,交到了东方夜离地手上,随即又退了下去。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一对纯金镶嵌宝石云纹手镯,静静地躺在锦盒中。
我望了一眼,问:“送我的?”
他一愣,随即点头:“对,送你的。”
送这个字,他说的有些别扭,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给人东西,用的都是赏字。
我神色淡淡,微微耸肩:“皇上这套路有些老套了,送东西?别人都用剩下的了。”
他面上一紧,脸上有些难看,微眯着眼睛看着我,我只是一笑,那笑容如寒冬腊月的一抹暖阳:“逗你玩呢!还真信了!我喜欢!”
说罢啊,银铃般的笑声接踵而来。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似是叹息:“矫情!”
我继续笑着,将一双芊芊玉手向上一抬,轻纱衣袖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胳膊:“那就让我再矫情些!”
他不解,挑眉望着我,低声道:“怎么?”
我笑:“帮我带上啊!”
他恍然大悟,脸上倒是多了些轻松,取了镯子,将轻纱附在我的手上,轻轻的将镯子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