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铁匠痛的双目圆凸,眼角溢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春分的目光中满是惧意。
“恶人还需恶人磨……孟某人我还是太善良了。”孟然默默旁观,心中毫无波澜。
……
“告诉我,‘纸人摄灵’与‘衣冠冢’两个术是谁传授给你的?”
春分虽不善审问犯人,但在京城混迹多年,也积攒了些经验——那些刑部的家伙可比他要狠的多。
他现在怀疑,胡员外府上的一切怪事,包括岳明被诬陷入狱,一定都有那两个所谓“座上宾”的参与。
而传授铁匠术法之人,很有可能也是他们。
童铁匠精神飘忽,总感觉春分的眼睛似乎是有着什么魔力,竟让他不由自主的便想吐露秘密。
他张了张嘴,沙哑道:
“那是,两个……噗!”
铁匠话说到一般,忽然脸色变得涨红,随即口中突然喷吐出一大口血水,并且还在继续,宛若腥红瀑布。
“又是咒术!?”
春分面色突变,赶忙施展司天监术法,想要留其性命。
只可惜仍是徒劳。
童铁匠双目逐渐无神,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大约是死了。
春分默然许久,缓缓叹了口气。
线索又断了,而今童铁匠一死,与那两个“座上宾”有牵扯的,便只剩胡员外了。
好在他已经确定了千秋城主之女的死,并非山匪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等他将消息传回京城司天监,就将有人来专门调查此事,他的担子也算是轻了不少。
孟然对于童铁匠的死并没有太多感触。
天理昭昭,自有明鉴,有些人的死是应该的,唯一可惜的便是岳明一家了。
“小孟道长,大人,你们能救救孩子他爹吗?”
虽然清楚人死如灯灭的道理,但李寡妇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企盼能有奇迹发生。
春分少监微微摇头。
拘魂使拘押魂魄入阴司,是需要肉身为媒介的。
而今岳明失了肉身,魂魄无法步入地府轮回,便也无法转世投胎。
这般游荡在人间之中,用不了多久魂体就会被彻底磨灭……
孟然心中也是百般滋味,虽然知晓此方世界拥有仙家法术,扭转阴阳这种事也未必不能实现。
但这与他都没有半点干系啊……
孟然叹了口气,目光偶然瞥见门外刻有岳明名字的石碑,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春分:
“春分少监,如岳明这种情况,是否可以为其修缮一座祠堂,让其魂体容纳其中,并借香火之力修行?”
春分有些诧异的看向孟然,又望了望岳明虚幻不定的魂体,沉吟片刻道:
“它现在魂体没有定所,理论上是可以这样,但是有一个问题——
“山水神灵或者俗家阴神都是经过地府城隍册封之后,才可以开辟祠堂或庙宇,借用香火修行,否则就是淫祭邪祀,为世间礼法所不容。”
简单来说,想要吃官家饭、捧铁饭碗,就必须混到编制才行。
而这个编制,只能到地府之中去求。
“那块石碑我看过了,倒是可以保持魂体不散,但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个月。”春分道。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孟然点头。
“谢谢小孟道长,谢谢二位,谢谢!”
李寡妇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此时得知还有机会,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就要上前将那石碑抱回家里。
鲁药师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把将石碑扛在身上,并不显得费力的行走,边走边对着飘在空中岳明连声道歉……
此时,圆月终于从厚实云层中挣脱,月光含蓄的倾洒而下,地面积水映射微光,如银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