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又是一道,这次离他远了不少,足足有半丈。
腥红的血花、四散的肉块差不多在这一瞬间同时迸发。
那些跌落马下,侥幸不死的骑士,随后便被躲之不及的后面人马踩成肉泥。
这时秃馁似乎才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看见:自己这方的骑阵原本密集的队形已经多了二个狭长的缺口,地上二道褐红色的血迹长痕触目惊心。
“绞-车-弩!”久经战阵的秃馁立刻反应过来。
绞车弩,矢大如椽,可射七百步,也就是二里。
这种大杀器便是在沈州城都数量不多,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三河城这种小城。
若不是知道这种弩需几人合作,上弦时长,秃馁早就打马而走。
现在看来,晋人早有准备,前锋人马显然已是落入圈套。
城上射下一片箭雨。
“吹号退兵。”秃馁当机立断。
“呜~”凄厉的号角声响起。
原本去势汹汹,发力冲锋的数千人马如江中急流忽遇石礁一般,一分为二,各自绕了个半弯向后退去。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或者一匹马能从城门口逃出来,他们那二千族人掉入了恐怖的十八层地狱。
蒲浑卢帅军刚进瓮城,远远便望见有晋人慌慌张张地从瓮城门口往城内逃去。
历来入城之时,最险夺门,其次便是瓮城,时有守军于瓮城设伏,而只要过了瓮城,进入城内,城中守军便会军心大失,士气沮丧,纵有千般手段亦难使出,攻城一方便可砍瓜切菜一般将守卒斩杀一空了。
蒲浑卢不由得大喝一声,用刀背狠狠地拍打马臀,马匹吃痛,更是使劲浑身力气往前冲去,硕大的汗水从马背上滚滚而落。
身后的马队气势如龙杀声震天。
刚穿过瓮城门口不远,前方黑色的房子、灰白街道口映入眼帘,蒲浑卢忽然惊觉不妥,一勒缰绳,坐下红马马蹄高高立起,却因为惯性止不住身体,仍向前冲去,随后“咚”的一声,红马重重撞在前方的物体之上。
蒲浑卢也随之重重撞在马首之上,头颅也不可避免的撞在前方物体上。
刹那间,头上与胸间剧痛同时传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要从喉中喷薄而出一般,随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前方之物也被这一撞,“嗤啦”一声裂开,竟是一副画着街景的比城门洞还要大上几分的巨大布画,画工草草,只是因为天色幽暗,加之距离遥远,于是轻易蒙过了立功心切的契丹人。
“咚—咚—咚”,后方又有几十骑人马刹不住,径直撞了过来,他们没有蒲浑卢那般身手敏捷,是一头重重地撞在画布上面,猩红的血液四溅。
沾染无数血肉的画布上的裂口处越裂越大,露出后面的景物,乃是一堵草草砌筑的砖墙。
砖墙就地取材,用的乃是拆除临城房屋所得之砖。
墙高二丈,宽一丈,内辅造屋所用横梁大木,将瓮城城门洞口完全围住,只留下一个高约六尺的洞口供人进出,现在却是用数辆刀车将其完全阻塞。
砖墙尽管刚砌筑不久,却也能挡住人马血肉之躯高速冲撞。
在那刺目的猩红的血肉堆的提醒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猛地一拉马头,马匹一个急转弯往一侧跑去,凄厉的大喊声“有埋伏”与城上暴喝声“放闸!”同时响起。
“咚!”城门口的千斤闸重重地砸在地上,堵住了二千契丹骑士的归路。
“砰-砰-砰”城墙上扔下无数的坛瓮,里面浑浊、刺鼻的液体飞溅的到处都是。地转上、马身上、手臂上、铠甲上........
四周城墙之上满是晋军,个个手持长弓利箭,瞄准了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