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此大败,便是连军中勇将都任人宰割,曷术部尽管个个气愤不已,却也难免在心中后怕不已,对方如此奸猾狠毒,若是刚才进去的是自己,那已经也成了地上一具焦黑冰冷的尸体。
秃馁率部垂头丧气地退去,十里之外便是连绵大山,那里树木茂密,正好用来打造攻城器械。
他们曷术部的名字曷术在契丹语中便是铁的意思,善于冶铁与打造武器,虽然不擅长制作复杂攻城器械,但是打造些云梯与撞车还是轻车熟路的。
前方地平线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一些人影。
秃馁这边立马便有数骑人马迎了上去。
“禀将军,是铁剌将军的人。”随后探马回报。
秃馁心中说不清出是恨还是怒,铁青着脸打马迎了上去。
若不是陪着铁剌在那抓人,耽搁了时间,自己也不会想着趁着城门打开之际去偷城最终中伏了。
“铁剌!”秃馁火气直冒,大喝一声,狠狠地抽了下他身下的灰马。马身子绷的紧紧的,箭一样蹿了出去,此刻他只想狠抽铁剌一顿鞭子。
铁剌骑行在队伍的最前方,油乎乎的胖脸带着一丝惴惴不安,看见了秃馁甚至低下肥大的脑袋去,嘴唇不停蠕动着,似乎念念有词,为自己耽误了时间而羞愧道歉。
被马儿奔跑带来的冷风一吹,让秃馁清醒了不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此事怨不得铁剌。
对方既然做好了准备,即使铁剌和他早早到达,城门未开,对方说不定还是会装着投降引诱自己进城,自己轻敌之下免不得还是会上当。
刚才是蒲浑卢率部冲得很快,故而极短时间便发现瓮城门口有埋伏,若是二家人马一起缓行而入,说不定死伤更多。
冷静下来的秃馁决定不再找自己这个妹夫的麻烦,随后,他愕然发现跟随铁剌左右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亲卫。
他娶了铁剌的妹妹之后,二家人常在一起喝酒打猎,自是跟对方的亲卫也十分熟稔。
后面那几个倒是铁剌的亲卫,他们衣袍脏污不堪且不说,低垂躲闪的脑袋遮盖不了脸上还有些红肿的地方或者伤口。
那在大军最前的小舅子铁剌不停无声蠕动的嘴型根本就是反复喊着二个字——快逃!
这——秃馁瞳孔猛地收缩,亡魂大冒,一股电流从尾椎骨传遍全身,浑身冷汗直冒,那紧握马鞭的手已是滑腻不堪,差点便握不住。
“冷静。”秃馁将舌尖强行伸入咬得咯咯直响的牙齿间,舌尖传来的剧痛让他缓过了一些劲,于是猛地往左一拉缰绳。
灰马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拉,马首向左高高昂起,马身不由自主往左歪去,由于转弯的太快,左前蹄踩在泥泞地地面上时往前一滑......
秃馁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陡然间天地翻转,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
亏得路面早在秃馁的手下骑兵第一次路过时便已踩得泥泞不堪,故而没有将他的脸或者手掌、衣袍什么的磨破。
但是他的左腿卡在马镫里,没能及时拔出,现在疼痛的要命。
灰马倒在泥泞中,由于疼痛而大汗淋漓的身体沾满了淤泥,它哀鸣着几次想试着站起来,但是却徒劳无功。
它的左腿不停地痉挛着——那里的腿骨断了。
秃馁还来不及懊丧,便听见后方一道冷峻的声音喊道:“射!”
前方的黑骑们勒停了坐骑,拿出已经上好弦藏在马鞍上,借着马鞍高耸的一端遮挡对面视线的连弩,端平了对着正前方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