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这边,已没有了什么救火队,原来的第一都士卒一分为二,在二个方向的前方最激烈处厮杀。
山坡上的伤兵,只要还能动的,全部提刀加入了厮杀。
任进攻一方的攻势如山崩海啸,防守一方却如磐石一般,牢牢地钉在那里,守卫着阵地。
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退,除了死战别无它途。
一炷香功夫过去。
笼罩在大地之上的夜色悄无声息地溜得无影无踪。
天色渐亮。
耶律牙里果停驻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这里能清楚观察到战场的情形。
借着晨曦,耶律牙里果渐渐能看清远处厮杀的情况。
晋人残存的大部都在南面,而北面却防守单薄,堪堪能顶住进攻而已。
“命令察吉剌从北面进攻。”
之前在道路右边射箭的一千契丹骑兵闻令而动,往北冲下山坡,往右转了个弯下了了马。
耶律牙里果不相信再加上这一千生力军,还冲不破北面那残破的防线。
“稳住!不要慌!”石敢一刀劈死了面前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契丹兵,大喝道:“援军马上就到。”
所有人都沉默以待,他们已经杀得筋疲力尽无力应答,只是咬着牙继续厮杀。
刀光乱舞。
血肉横飞。
下马的契丹人拔出刀剑一窝蜂地朝山坡上冲去。
有隆隆蹄声从北面响起。
黑骑出现在近处的一个山坡上。
是程不识所率的黑骑第二都,并非安存秀的大部队。
他们身上与马匹上俱是斑斑血迹,人数仍有四百之多。
他们手中紧握的马刀,雪亮的刀刃在微薄的晨曦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而之前追他们的那一千契丹骑兵却不见了踪影。
程不识没有丝毫的犹豫,率部直接冲了下来。
声如急风暴雨。
势若泰山倾倒。
急促的马蹄声让一众契丹人惊恐不已,仿佛马蹄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他们心中一般。
察吉剌在马背上疯狂地挥舞着弯刀,着急大喊,“上马!上马!”
可是在黑骑那一往无前的骇人气势下,根本没有多少人响应他的呼喊,只有他的亲卫们匆匆上马聚集在他的四周。
更多人急匆匆朝前面的陷洞区跑去,只要过了那里,骑兵便不能冲过来。
察吉剌大喊一声,疯狂地用腿夹着马腹,驱赶着它往前冲去,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身后几十骑稀稀疏疏地跟在后面。
“噹。”兵刃交叉而过,发出一声脆鸣。
“噗。”冰凉的刀刃刺入肉体,却让察吉剌感觉到火热的疼痛。
“咚!”鲜血喷涌而出的躯体沉重地摔在地上,。
马匹大声嘶鸣着惊惶地奔向远方,疾奔的马蹄上沾满了青草的露水。
......
不费吹之力解决完几十个反向冲锋的契丹人,程不识跳下马来,举起滴着鲜血的马刀继续往前冲去。
逃避不及的一部分人只得停了下匆忙的脚步,拔刀相迎。
新的激烈厮杀在坡前展开。
年轻的惕隐端坐在枣红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厮杀,露水悄悄地沁湿了他那紫色的衣袍,衣角无力粘在那铮亮的铠甲上。
他眉头轻皱,内心纠结不已,要不要将他的重骑也下马参与厮杀。
他相信只要自己麾下这支精锐力量一个冲锋,便能将对面的晋人尽数砍成肉泥。
最后耶律牙里果还是选择了作壁上观,因为按照情报,对方还有一千多人马未见踪影,自己得保留着这支一锤定音的力量。
而且按照约定的世间,韩延徽的一万大军也应该到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东方响起。
声若惊雷,雷霆万钧。
大地在剧烈的震动。
耶律牙里果惊喜地将头转右朝东面——他们来的方向望去。
漫天征尘中,数不清的骑士从东面冲来。
他们身着灰袍或者褐袍,正是契丹人常穿的罩袍。
马蹄飞疾,万马奔腾。
如狂风暴雨,又像滔天巨浪。
气势磅礴,势不可挡。
山坡上的晋兵见到如此骑士阵势,不由得心里一阵悲凉涌上心头,自家说好的援军苦等未至,契丹人又来了大军,说不得自家的援军便是因为敌军势大不敢现身的。
飞奔而来的骑士们将马速打到了极致,漫山遍野,疾如闪电。
耶律牙里果惊喜过后,心里不由得直嘀咕,左仆射参赞军机再久,毕竟未亲历战阵厮杀,许多东西都还不曾掌握诀窍。
譬如说这骑兵冲阵,不能隔上这么远,便全力冲刺的。
起先应该让马匹小跑热身,等到距离越来越近之时才会加快马速。只有等到敌军就在百丈之外,才会全力冲刺,使马速达到最佳。
一轮通红的日头逐渐在空中升起。
它驱散了战争的迷雾,将那藏在征尘中的一切暴露无遗。
在数不清的灰色和褐色的契丹骑士身后,有三支黑骑紧追不舍,他们一左一右一中分成三路,忽聚忽散,呼啸如风,将一切敢于回头的契丹人砍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