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等着甄怀玉演示一番四门功课的舞字,展现身体的柔韧性。
台上,甄怀玉抬腿,似要翩翩起舞。
却见她脚尖落地,踱起步来。
“自爱凤头能窄小,踏春纤草刚填。”
她又吟诗了!
诗痴贾瘦石眯着酒色过度的浮肿眼睛,摇头晃脑地解说:“说水袖仙子脚小。”
抬脚,落步。
“绮窗徙倚尚称艰,只堪莲上步,最懊酒中传。”
“脚小,三寸金莲,站都站不稳,小鞋给当做酒器,恶俗!”
第三步。
“岂是飞凫仙子舃,到今零落人间。”
“怕是天上飞凫仙子的鞋子,如今贬落红尘,可怜。”
第四步。
“无端窃去惹人嫌,毬场荒踘蹴,乐事罢秋千。”
“哪个轻薄儿偷去了奴家的鞋,真讨厌,无趣啊无趣,无聊啊无聊!”
甄怀玉一步一句,诗是好诗,但还不觉怎地,杀伤力有,但不大。
等贾瘦石一解说,那抑扬顿挫的调调,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语气,让当事人水袖仙子破了大防,而且是一步一大破。
杀人诛心呐,对方不跟你的步子走,自顾自念诗,针对你的最强项,打得你落花流水。
陆狂夫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女伴已经无地自容了。
水袖仙子败北。
谢嘉宾大感甄怀玉恐怖如斯,随即又大感贫穷,她的身价更上一层楼了。
甄怀玉双杀后,不再打防守反击,直接向美目顾盼李横波出手。
“横波仙子可有指教?”
李横波起身盈盈一礼,“姐姐出口成诗,令人神往,横波心服口服,怎敢指教?下月初二十四番花信大比,名列前茅料想不难,妹妹预祝姐姐旗开得胜,夺得头筹。”
向来孤高自赏,不屑与同辈为伍的李横波服了软,叫起了姐姐,伏低做小自认了妹妹。
“横波服了,我不服!”
毒寡妇朱槿站了起来,要向甄怀玉发难。
李横波赶紧把她拉回了座位,酒纠女使与水袖仙子折戟沉沙,身价受损,此时不动就是进步了,何苦惹她,步两人的后尘?
“恕我见识浅薄,敢问是哪个院里的姑娘?”
朱槿听到了甄怀玉言语中的挤兑,又瞥见谢嘉宾张望台上的痴迷模样,腾地站起。
“你会作诗,我送你一首,敢接吗?”
“求之不得。”
“掩袂长叹好独居,懒将脂粉斗名誉。曲中幼女当知惜,莫望瓜期十五初。”
“好诗啊!”诗痴贾瘦石两眼冒光。
“这前两句,说的是自己洁身自好,不比涂脂抹粉爱慕虚荣的烟花女子,后两句是劝诫对方,身在青楼是非地,当自重自爱,珍惜时光,不要以为以后会有好日子过,须知瓜熟蒂落花残柳败。”
好家伙,贾瘦石你原来不是甄怀玉请来的托,你是见谁都咬,疯狂帮人拉仇恨!
这诗直接人身攻击,嘲讽甄怀玉的妓女身份,杀人诛心呐。
朱槿,还是你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