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尤其是江惕，动也不敢动，感受着怀里的动静，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该哭还是该笑。

江惕的眼泪和婴儿的眼泪一起落下，汇合在了一起，他闭上眼睛，庆幸着老天爷没有夺去这条小生命。

“哎呀，真不愧是兄妹啊，这是妹妹感受到哥哥的气息，舍不得离开了。”产婆乐得拍起手来，“老太婆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都进了鬼门关还能出来的孩子，我向来只知天家富贵，竟不知这天家的孩子，就连福祚都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深厚。”

听到婴儿啼哭的一瞬间江惕一眼泪就跟着下来了。再听到产婆那句“感受到哥哥的气息就舍不得离开了，”更是心里一酸。

他从出宫的那天起，就做好了孤独面对一切的准备了。妹妹这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孤独，所以特意留下来陪他的吗。

在床上的襄妃虚弱地从苦痛之中挣扎着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温热的水珠:“颐钏……江颐钏。。”

这是皇上取的名字，以前怀江惕的时候皇上说，如果生个男孩，叫江惕，生个女孩叫江颐钏。虽然皇上没有给这个孩子名分……就当他已经给这孩子取了名字了吧。

江惕抱着小颐钏，用手指轻轻点点她的脸蛋:“颐钏，我是阿兄……”

颐钏挂着泪珠朝江惕咯咯地笑。

“娘亲辛苦了，”江惕抱着妹妹到床边跪坐着把妹妹给襄妃看，“快看，妹妹有两个酒窝！嘴巴像你，这双眼睛，像父皇……”

“皱皱巴巴的，比你小时候还丑，”襄妃嘴上这么说，但是眼里的慈爱是藏也藏不住，“先把她抱去给奶娘吧，我实在没……”

话还没说完，襄妃眼睛一翻就睡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

江惕把孩子交给文心:“轻一点，她软得像块面团，若是磕着碰着了，你的零嘴儿可不给你买了。”

“知道啦王爷，天天就知道扣奴婢的零嘴儿，这么个宝贝，若是磕着碰着，别说零嘴儿了，就是奴婢的命，也不要了。”

文心的眼睛俏皮地斜睨着他，手里的动作轻轻地接过孩子:“哎呦，怎么这一会儿就睡着了，活像个小猫儿似的……”

“好了，小心把她们吵醒。”

“奴婢把公主送给奶娘后也要去歇着了，明早儿再吩咐奴婢吧。”

“嗯，这府上人手太少了，你也辛苦了。”

目送文心抱着小公主走后，江惕坐在母亲的床前，为母亲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净，又把被子仔细掖好。

看着母亲的呼吸渐渐平稳，心想，这世上的女子生育都如同过了一次鬼门关，这个时候，应当最需要的，就是夫君在身边陪伴了。若是当初没有跟自己出宫，此刻父皇一定会推开所有的事，像他这样陪在母亲身边。

可惜……父皇远在京城，甚至连这个孩子的消息都不知晓，他派人去打听京中的消息，回信的人都说京中无大事发生，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他也在想，是不是应该让父皇知道颐钏的事。

就在这时，紧掩的窗子被信鸽撞破，白鸽落在地上，一个站不稳晕了过去。

江惕蹲下来，取下信鸽脚上的信。

上面写着:公孙鸣反，皇上驾崩，五位皇子及奉善公主皆薨逝

江惕登时吐出一口血来，他看了一眼安详睡着的襄妃，默默把嘴角的血擦干净，把信收好，捡起晕倒的信鸽，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出了门，他才落下泪来。

父皇……五位哥哥，奉善姐姐……

“好一个公孙鸣。”

他竟然连奉善阿姊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