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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见白云

重新启程,漫长的攀爬开始了。

越过半程后的蘑菇柱身不再是平整的表面,而是像有些蘑菇品种那样,嶙峋坎坷,大小不一的沟壑丛生,同时也是潮湿晦暗青苔遍长,时不时还会有汩汩水流下来,小如泉眼喷涌,大如林间瀑布。

第二阶段是靠积木鸟的贴壁飞行,且需要人力辅助停靠操作,此过程就像鸟儿扑簌双翅,好让自己在树干上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一开始还算顺利,机木鸟可以沿壁直上,但因为柱身的面层变化,便越发难找到一处能合适停靠机木的立足点,大鸟由此变成旋绕而上,其中颠簸频频,陶坚等人丝毫也不敢松懈,众人亦是精神紧绷神情紧张。

大鸟经过一番辗转搜寻,终于在一处宽阔的凸层面上直接落了地。

呼......

一干人等纷纷下来感受蘑菇面的触感,就暂且假使这是地面,回回神吧。

刘长英下来后腿开始打颤:“小、小师父,我是不是又活了一回。”

无尤没好气地答道:“是,九九八十一难了。”

陵玄渐则还是一脸轻松地跳到蘑菇面上,不怀好意地笑说:“刘叔叔,这才哪到哪,我们才刚开始爬没多久呢。”

刘长英听罢半身软瘫,俯倒在地,好似丢了魂,小老虎和小猴子在他身上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这种小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整装出动。

情况更加严峻,机木晃荡得更厉害,鸟身内的众人都尽量牢靠地扶住身旁的抓手,大鸟上行得愈发困难。

雾气朦胧间,无尤仿佛看见一只驯鹿站在一处小面层上,”那是......“

正看时,驯鹿逐阶跳下来,跳到第三阶的大面层时突然崩塌碎裂,鹿的影子随即落入深渊。

而就在这时,鸟足要向那第三阶投出第一只抓手,无尤登时喊道:“这里会掉下去!”

众人皆惊,但还是晚了一步,于旗已经按下了操作杆,触碰到的瞬间便开始崩塌碎裂,根本没有立足的可能,眼看鸟身倾斜,雷无极及时调转方位,陶坚施大川二人也咬牙猛掰鸟翼的摇杆,这才及时上升。

他们再看那莫名崩塌的面层时,柱身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它的痕迹。

施大川当即骂了一句:“真是倒霉!都这种状况了还有幻觉。”

一旦飞行过长,气场的影响就会接踵而至,情急之下机木鸟便只好在最近的横裂面落下,鸟足抓取,鸟喙钩吊,也才算稳定住。

众人纷纷落地来到蘑菇面,直觉得方才惊魂未定,一个比一个腿抖。

陵玄渐前来寻问无尤,他说:“你怎么知道刚刚那处有问题?”

此时不止陵玄渐,还有雷无极等其他人也露出疑问的表情,无尤回忆着刚才双眼所见,缓缓道:“我看到一只驯鹿站在上面也掉下去了,看来这也是受气场影响所致,不一定就是幻觉,而是另一处的面层气场被偏移转换到了这里,蘑菇上的海市蜃楼。”

那时大家基本都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停稳大鸟上,少不了一直观察面层的走向,却无论是操作的人,还是搭载的同伴,就连身在主操作位的雷无极和毛冬瓜都没有看见那只所谓的驯鹿。

当然没人怀疑无尤的话,他们面面相觑都是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这时雷无极道:“也就是说我们不可再直接落地,风险太大。”

毛冬瓜适时道:“不如让我先爬上去,测试落点是否安全,再让机木鸟飞行上来。”

陵玄渐则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否则需要多出不止一倍的时间才能到达顶端。”

因为越到后面,人力攀登的时间越会拉长,还伴随着坠落的风险,既如此,不如趁早考虑其他,况且拖得越久,对保哈嘛也会越不利。

陶坚向来不善于商讨计策,无奈道:“但如果不这样做,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又问陶勇:“大哥,你觉得呢?”

问陶勇,他问谁啊?“滚。”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疲惫,无从顾及其他,见一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大家便也就先休息以便补充下体力。

无尤正思忖着,骑着小老虎过来的小猴子,攀上了她的肩膀,“哈哈哈......好痒啊哈哈。”转瞬即逝间,小猴子又已经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扑腾扑腾地跑向从上方落下来的一处水流旁,趴着伸出舌头接水喝。

但同时无尤的身旁原本还有更近的一处水流,小猴子却没有去喝。小老虎选择了更近的一处,还没有喝到,小猴子就招招手示意小老虎过去,喝它那处。

怎么你那处更好喝吗?无尤心中笑道。

说着她便走近那处水流,随意地伸手去接,竟没想自己的手掌径直穿过了水流,却又感受不到水的湿冷。

无尤蓦地抽回手臂,这俨然是不小的惊吓,不一会她再次尝试去触碰水流,摸到的还是一片虚无。

毫无疑问这股水流也是幻象,她再回观小猴子的反应,难道......

刘长英见那俩小家伙老在崖边徘徊,便一手一个将其提溜了回去。

“刘长英。”无尤叫住他。

她上前抱过小猴子,看了好一会,便指向那处幻象的水流问:“你能看见那儿吗?”

小猴子顺着无尤所指的方向一直盯着看,它的眼睛似乎在微微透着异样的金光,随后它似乎没看出什么来,便抓了抓无尤的鬓发疑惑地看着她。

“那呢?”无尤又指着那处真水流道。

“吱吱......”小猴子很快便跳下身,去喝水了。

果真,小猴子可以分辨得出某些不真实的事物,不过这种感觉还很弱,若是上回那种有针对性的幻术应该就无法看破,否则也不会吓成那样了。

“我有办法了。”

当她回过神正要将这一好消息告知众人时,看到的不是有人正在流哈喇子,就是累得精神萎靡,还有人正苦恼着上去的办法,众心涣散死气沉沉。

无尤便提气一喊:“我有办法啦——!”

稚音穿云去,吓死几个见周公的。

在众人了解完来龙去脉后,一开始有些人仍旧抱着怀疑态度,不过很快无尤的话就得到了证实,陵玄渐伸手去碰那处幻象水流,扑了空。

其他人也纷纷前来试验,确实如此。

“这也太真了......”

“没想到水也是假的。”

雷无极适时道:“丫头,让我看看那只猴子。”

这时人们才后知后觉,当初他们以为这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野猴,谁曾想它能在辨别幻象上起到关键作用。

无尤抱起小猴子,将它放在雷无极的大掌心中,让那小身躯顿时就更显得只有丁点大。

雷无极抬起手臂,目不转睛地看那小猴子好一会,便看见了从猴子的瞳仁中发出的淡淡金光。

他微惊,后又瞧了瞧同样丁点大的无尤,后将小猴子递了回去,且说:“我不好下结论,但我们要是离开了这里,你不妨把它送到京城的灵兽总馆鉴定一下,应该有惊喜。”

无尤上下打量了下小猴子,随后奸笑道:“嘿嘿,你好像很贵的样子。”

“吱!吱吱吱......”

这时陵玄渐从后冒了出来,笑说:“小无尤,你可真是个坏心眼,灵兽可是很珍贵的,虽说名字叫灵兽馆,但是真正算得上灵兽的凤毛麟角。”

无尤看向他:“不是还没数吗,你这么肯定?”

陵玄渐耸耸肩:“直觉吧。”

没多久,众人已经收拾好重新登上了机木鸟,无尤带着小猴子在主操作处辅助雷无极等人。

小猴子果真是火眼金睛,在人的眼睛中那看起来错综复杂的蘑菇表层,它却能很快看穿真假。

它识别幻象有一个小小的特点,就是会眼泛金光,若是真象,就不会有反应。无尤就是靠着这一点替众人提前指出落脚地,从而飞行往上。

逐渐地,高空的窒息感也渐渐发作,夜玄石的灵标显示大鸟已经跨过了三分之二的高度,天空开始间歇性地在局部区域下起雨,他们不时要受一场洗刷,或者隔着几公分看着雨从身旁下过,很像一场荒诞的玩笑。

随着柱身表层的肌理越来越细致,蘑菇不再像一面墙壁,它千层万叠,水流百阶,机木鸟所能站立的范围越来越小,像样的立足点几乎没有,蘑菇块频频如碎石般落下去,落下去的也有他们的信心,执行操作的人愈发狼狈,右翼左足甚至出现抓取迟缓配合失误的问题。

“抱歉!”

“是我的问题!”

众人神情肃穆,心知肚明,大家都快坚持不住了。

咔——

最终机木鸟也出现了转轴错误,雷无极令众人紧急迫降,勉强下来后众人还心有余悸,一部分人双手都在发抖,再回头望去,那驾机木鸟停在那已经摇摇欲坠。

雷无极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大的照顾小的,年轻的带老的,接下来我们要一步步爬上去!”

“哦——!”

他们开始了更加漫长的旅程,比从最底下飞到如今的旅途还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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