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谢前辈。”柳素安行了个礼,便要回去。但是韩宁萧还没说完:“听说她之前突然变厉害了能攻打妖兽,我也找着原因了。你们虎口崖应该有一种从南地抓来的妖叫‘魅萤’吧?它可以钻进人的耳朵,控制人的行动。我刚从她耳中取出来了。”
说着把那装在透明瓶子里的魅萤虫妖取来给柳素安看,柳素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只是她修为太浅,被这魅萤激发一下子运行了太多灵气,也伤身得厉害,让她多多休养吧。我也要去把这些情况告诉你们掌门和你师傅去了。”
韩宁萧告辞后,柳素安看了一眼田韫贞的病房,马上赶回墨夕身边。那叫李决明的药童已经发现了问题,举着墨夕的水壶:“柳师姐,她的水被加了草药!”而后拜托夏阕去前面的空池子里把清水加满。
“为什么会有草药啊?”柳素安将水倒在一杯子里,凑近闻,才察觉苦涩和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杏仁、桔梗、枇杷叶、桑白皮、苏子……还有红花、香附、川芎、苍术、神曲、栀子?这么多,谁放的?”
李决明傻了眼:“前面的是治咳疾的,后面的是针对经络不通之症……啊?”修士身体强健,通常没有上述病症,整个门派里,只有陈轩晗和陈轩璃分别在用这些药。李决明道:“他们除了平日吃这些,还随身佩戴加了这些药材的香囊,那香囊还是师傅嘱咐我给他们做的,加了兰花。难道是他们从香囊里拿了药草出来放到了墨夕水壶里?”
她无法理解。柳素安非常肯定地说:“我知道了,肯定是陈轩璃!昨天沈师姐把墨夕送去了陈轩晗那边,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陈轩璃!”
李决明怕柳素安太过武断,结果墨夕点了点沉重的头,称当时自己跟火蛇妖动过手,又身负重伤,便接受了陈轩璃递过来的水。虽察觉味道不对,但陈轩璃称那是加了茶叶,自己便也没多想。后续自己又离开去了门派外面,一时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
“哼!”柳素安知道陈轩晗就在附近帮人换药,陈轩璃也必然在一旁,义愤填膺地往那边怒目而视。
却没有陈轩璃的身影,只有她懒懒的声音从病房区传来:“柳素安你叫我吗?”
几人回头,见陈轩璃抱着一罐冰糖山楂,慢悠悠地吃着。那李决明因师傅李平诚主治这对姐弟病症,所以自己也清楚他们的情况,当下见了陈轩璃吃了一半山楂,忍不住道:“少吃些,这对你的病没好处,就不能让我们师徒省点心吗?”
“我看她好得很!一点也不像是经络不通之人。”柳素安白了陈轩璃一眼,催促李决明先救治墨夕。夏阕已将前面的池子放满水了,陈轩晗也闻声过来,可两人听闻男子回避,便先去了远处。
柳素安刺破墨夕的手指放出一些血,以灵气控量,李决明给墨夕灌入大量的清水。而后两人将墨夕褪去衣衫放入水中,一前一后对其输送灵气,催动药素汇集下盘。这样过了两刻钟,终于见水池中颜色微变,隐隐有药味释放。墨夕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却筋疲力尽。一出池子穿好衣衫,便如虚脱一般要倒下去。
一身汗的柳素安和李决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赶忙扶住墨夕。柳素安见其脉象虚弱,但终归也恢复了许多,便道:“已经没事了,我先找间病房让你躺一下。”
这时却听旁边那声音恍然大悟道:“原来晗儿说的是真的,墨夕不能碰药,否则会死。”
墨夕推开柳素安和李决明,顶着苍白的脸走向陈轩璃质问道:“陈姑娘,我不曾得罪你,你为何要骗我那水是茶?”
陈轩璃面无表情,瞳孔深黑而无光泽:“我就是想试试他们说的对不对,眼见为实。”
柳素安捏紧了拳头,李决明竖起了汗毛:“这种事怎么能胡来?你这也太过火了。”
“我没有胡来,我都是认真的。”陈轩璃慢慢咀嚼着,看着他们的态度,反而开始兴奋起来。墨夕紧紧盯着她,陈轩璃才终于退却了一步,低着头吃山楂。突然,沈聆霂的声音响起:“留儿,你过来!”
陈轩璃见沈聆霂靠着病房门,跑过去要扶她,却见沈聆霂甩了她一耳光:“你又差点害人性命,还不知悔改!”
山楂全撒在了地上。陈轩璃一边脸红了一片,呆若木鸡,下一刻便连连哭着说着“我错了”。那沈聆霂也毫不心软:“你对不起的并不是我,大家都在忙着疗伤收拾残局,你偏要乱上加乱!”陈轩璃方跑回墨夕身边,使劲道歉。她哭得双眼通红,口齿不清,却又不服气地一把抓住墨夕的手:“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蓝鸟会在你的身体里?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自从你来了望天教,那天的事情我就再也记不清楚了!我不能这么放过你……”
墨夕原本想挣开,忽然也茫然无措。柳素安过来推开陈轩璃:“你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离她远点!”
远处的陈轩晗听到这里的动静,跑来扶着沈聆霂一起向墨夕赔礼。夏阕本来只是看热闹,现在觉得事态有些失控,慢慢的也有其他药童和修士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李决明见状,偷偷往苍云峰的方向飞去。人一多,墨夕实在不愿将事情闹大,只好对陈轩璃说道:“陈姑娘,你怕我对望天教做什么是不是?那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只是来修炼的,是你的疑心太重了。”
她有点站不稳,柳素安过来搀她。夏阕见状也要来搭把手,却被柳素安推开了。
身后还能听到沈聆霂和陈轩晗的训斥或责怪,可墨夕一回头,却见陈轩璃早已收了眼泪,正杵着她的眼睛对她们虎视眈眈,那漆黑的目光仿佛想穿透自己。
“别理她!她那是鳄鱼的眼泪。”柳素安关上房门,使用传音符问华英是否有空来照看墨夕,复又对墨夕道:“那天我和宋师兄就跟你说了,这人危险得很,现在你终于见识了吧?”
墨夕靠在枕头上,眼皮耷拉下去,什么也没说。柳素安从锦袋里拿出桔红糕,喂墨夕吃了一些恢复体力。“还有啊,刚刚那个夏阕你也少搭理。咱们山上有个诨号的,叫作‘东寰双煞’,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东寰双煞?”墨夕不由看着门,感知到有人存在。
“是啊。”柳素安又拿出水给墨夕,“他跟陈轩璃一样,一天到晚就喜欢无事生非,到处瞎逛。山上的栈桥除了被妖魔弄坏,就是被他弄断;你走在路上,突然起火了、雷炸了、洪水了、地震了,都是他埋在路边的符箓搞的鬼。他还经常用驱鬼符吓人,说有鬼魂跟着你……”
“哼!”门外传来夏阕的声音。柳素安不客气道:“走开!就爱偷听,你们双煞都很没品!”
“谁是‘煞’呀?你才是呢!柳素安,你小肚鸡肠,门缝里看人,不识好人心,我……我还救过人的呢!你等着吧你!”而后是跑开的声音。
柳素安忍不住要冲出去,墨夕拉住她的手:“算了柳师姐,我都先避着些就是了,只盼望他们长大了能好。听说咱们这个年纪,总有人会使坏,有的也较不得真。”
“你还替他们说好话?”柳素安半认可半不认可:“反正都很烦,你小心些吧。”
华英不久就来了,听说了刚才的事,也开始抱不平。“不过我刚刚看到外面吴潇师姐过来,拎着陈轩璃的耳朵走了呢!这个瘟神还是不要待在五禽堂了吧,她那么喜欢搞事情,万一又给谁的药动手动脚呢?哼,这几天她胡闹的事也不少,昨天不就又在虎口崖跟人闹矛盾么,这下肯定又要被关小黑屋了!”
“最好多关几天,让我们清静清静。”柳素安颇扬眉吐气一般,“对了,有人说她去虎口崖,又是因为新门人里的霍濂之?真的吗?”
“当然假的啊!霍师弟是新门人,别说虎口崖,上山都要被说的好不好。”华英对霍濂之颇有好感,对陈轩璃的所作所为就越发不满,“而且妖怪作乱的时候,陈轩璃掉下山去,在山下还是人家霍师弟拉了她一把呢!她真是可恶,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反咬人家一口……”
柳素安越听越觉晦气,不想再提此人了。墨夕的脸色又恢复了一些,她也彻底放下心来,却还是盯着她看个不停。墨夕只好说:“柳师姐,我应该没事了。”
“我知道,我只是现在在想一个问题。”柳素安微微苦恼,“你说你那么厉害,都能跟火蛇妖斗法了。可是呢,一点药就能伤害你,也不知道有没有解法。”
墨夕低了低头。华英突然道:“解法?平日里呢,不用药,不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就成了。倒是实战中,还真有些妖物的法术带毒,得防一防。”她也思考起来,突然一打响指,拍了一下柳素安:“这不是很简单吗,你给她做个面罩不就得了?防住口鼻最要紧!”
柳素安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又想了一会儿,嘴角渐渐上扬,突然就跑出门去,把华英和墨夕都吓了一跳。
“你干嘛去?”
“我有思路了,现在就去跟龙渊池的人商量一下,做面罩!”
“这么急吗?”说完,华英和墨夕看着对方,都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