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吕南乔张望着外面说，“楼下在吵什么呢，我去看看。”说着，吕南乔跑出了办公室。

裘海明拿出当时备注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开始拨。

二十多分钟后。

“邻里纠纷，在所里都差点干起来了。”吕南乔急匆匆地边说边走进来，“幸亏我下去帮忙，现在安静了。”

见裘海明眼神挺奇怪地看着自己，吕南乔问：“怎么了，师弟，电话都打了一遍了吗？有没有收获。”

吕南乔本不抱希望，这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裘海明回答：“有收获。”

“啥？？什么情况？”

“我打通了一个号码，嗯，就这个，对方接了。是个男人。”裘海明用笔点着笔记本上的一个手机号码，“对方表示认识赵高原。”

“不是‘李兰’的电话？那这人是谁？”

“那人支支吾吾的，但是我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说，我就联系当地的派出所传唤他。”裘海明有点得意地说，“于是他就讲了。”

“别卖关子行吗？我的好师弟。”吕南乔的兴趣被提起来。

“那人说二十五年前，赵高原‘捐赠’了一个肾给他。”裘海明用双手打着引号对吕南乔说。

“啥？赵高原卖了一个肾？”吕南乔大吃一惊。

“嗯。怪不得他不干活，一直病恹恹的。”裘海明说道，“那人当时给了赵高原叁万元的‘营养费’，承诺之后每月给赵高原一笔生活费。一开始是每个月300元，到最近几年涨到了每个月3000元。作为赵高原无法劳动的补偿。”

裘海明接着说：“据那人说，几次涨生活费都是他自己因物价上涨主动提出来的，赵高原只要求每月按时给他转款。那人说其实他如果耍赖不给了，赵高原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而且赵高原也找不着他，但是他觉得赵高原这人单纯老实守信用，没有对他死缠烂打或者狮子开大口，每个月钱不算多，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如果赵高原要求多了，他可能也不会给了。再说他也挺感激赵高原的，给了他一条新的生命，没有赵高原他活不了这么久，所以他一直持续支付生活费，也和赵高原维持着较好的关系。”

“奇了怪了，赵高原在这人口中，听起来居然还挺好的。。。那他们平时的交际来往是什么个情况。”吕南乔问。

“那人说自换肾后，他没有再来过回龙镇乃至本省，他和赵高原一直保持电话联系，最先开始他是每月通过邮局汇款，后来变成银行转账，再后来是微信转账。赵高原平时不主动联系他，都是他想起来了，会打赵高原的电话问问他的身体情况、生活情况等等。言谈之中，感觉那人对赵高原的印象很好，很可怜赵高原，说赵高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他说，自2023年1月起他给赵高原发起的微信转账都无人接收，被退回了，他也打过赵高原电话，没有人接。大概转了两次，赵高原没有接收，他就没再继续转了，赵高原也没有找过他要。他以为赵高原死了。我加了他微信，他截图给我看了，确实发的钱被退回了，他也打过语音电话，没人接。”

“他们在哪里做的手术？谁给他们做的手术？肯定是黑诊所吧？谁介绍他们认识的？”

“由李军牵线。李军不仅当江湖郎中，还在暗地里给人介绍肾源。他们就在赵氏兄弟家中做的手术。由李军亲自做的。”

“天哪。胆子可真大，一个敢做，一个敢换。这医疗条件。。。”吕南乔大为震惊。

“我还没说完呢，师兄。”裘海明弹了弹他的笔记本，“同时还有一个人去准备换赵平原的肾。”

“啥！”

“但是那个人好像没有撑下来，提供线索的这个先做完，休养了两天，轮到另一个上场，但是那人打了麻药情况非常不好，应该是出现了心脏骤停，李军抢救了很久，他在一旁看了怕了，怕那人死了，到时候自己会坐牢，就在他们抢救的过程中找了个借口离开，跑去小诊所输液治疗了。他说他再也没回去过。后来他问过赵高原那人的情况，赵高原说那人抢救过来了，但是不适合做手术，就没有用到赵平原的肾，回去了。他说他也怀疑赵高原话的真假，但是已经不重要了，也不关他的事，他没有刨根问底，这种事儿最好少知道的好。他不认识那个人，所以也无法求证这个事，他们两人是李军集结在一起过去换肾的。事后成了，李军每人收他们两万的介绍费+手术费。”

“妈呀，真是，到处都有隐藏的罪恶。对了，他认识‘李兰’吗？”吕南乔问。

“不认识，他说那时候赵氏兄弟都是光棍，在之后与赵高原的联系里面，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女朋友这件事，赵高原完全没有提过。我捋了一下时间线，‘李兰’和赵高原是在10多年前在一起的，而这人说是在大约20多年前换的肾。”

“嗯，这人看起来还挺记情的。查过他的情况吗？”

“查过了，没有案底，我给他说了，以后有可能还会找他了解情况，看到我们的电话及时接，他很配合。”裘海明说，“但是师兄，我也向那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李兰’出现之前，李军和赵氏兄弟还一直有往来，也就是用了赵高原的肾后，李军并没有告别这个地方。那人说可能是李军一方面可以卖补肾的药给赵高原，另一方面赵平原的肾还可以卖。至于那人和李军，在交完钱他离开回龙镇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对李军也不了解，是人转人介绍的，过了那么久了，无法再去一个一个理，那些人都行踪诡秘。”

“这个李军真是什么烂钱都赚啊。”吕南乔感叹道，“说不定真如你所说，卖人也是有可能的。”

“是的，看样子赵氏兄弟与李军的牵扯比我们想的还深，但是想找到他，几乎没有可能。在李兰出现后，李军就消失了。”

“看看当时邓法医做的尸体体表检查，赵平原的身体上有没有手术痕迹。”

“是。”裘海明立即开始翻阅赵平原溺水死亡案的卷宗。

“没有。赵平原没有换过肾。”裘海明翻阅后告诉吕南乔。

“行吧。暂且相信他说的话。说回赵高原，就算赵书记来报案了，我们也只能采用现在已经使用了的手段调查。然而后续呢？宣告失踪得由利害关系人提出来，然后宣告死亡也得由利害关系人提出。赵家兄弟在人世间没有利害关系人。现在没有迹象表明赵高原出事，我们手里握住的信息是找不到人，但是赵高原和李兰是主动离开这里的，达不到刑事案件让公安局立案侦查。”

“唉。”裘海明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如果赵高原真的在路途中病死了，每个所经部门，都会要求开具死亡证明，会联系到我们这边的。”

“我们再在系统里看看有没有无主尸体的认领。如果什么都没有，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了。我们平时多留意一下，有空就查一查，没准儿什么时候这赵高原就冒出来了呢。”吕南乔说道。其实他也觉得有一定的疑点，但这点儿疑点肯定无法上报刑警队的。

“嗯，我给赵书记说一下。”裘海明看看时间，“明天吧，明天我去连灞村儿找赵书记，当面给他说。”

“行。”

下班后又是一个人的时间，裘海明像往常一样，在胖哥的饭店吃了顿便饭，回到所里的宿舍，今天顺便给值班的民警刘哥打包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