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结果不尽人意。三天后,2025年1月9日,回龙镇派出所收到了铁路公安那边回复的查询结果。
赵高原没有火车、高铁、航空、汽运的购票记录。由于不知道‘李兰’本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对‘李兰’此人无从查起。但是查到了范满的购票记录,结果显示范满购买了2023年12月6日晚上9点由本市开往GD省JM市东站的火车硬座票。
裘海明核对了当时的询问记录,显示草台班子在2023年12月5日在麻柳村进行了最后一场表演,被问话者周晓玲与范满均提到准备在次日,也就是2023年12月6日离开本地。
由于吕南乔申请的是查询近一年的购票记录,结果显示范满的行程较多,在全国各地穿梭,符合当时他叙述的自己民间艺人四处表演的身份。范满行程的最终归属地都是GD省JM市,这里应该是他的常住地。对照裘海明当时的询问记录,与之所说相符。范满每趟行程都买最便宜的火车硬座票,可能就像他当时说的,有得赚就行,尽量缩减开支。
“要是能提取到赵高原的微信记录可能好办得多。至少能找到‘李兰’对吧?”裘海明叹气道。
“微信记录太难提取了。咱这连案都没有立,”吕南乔说。
两人将赵高原离开回龙镇后手机最后拨出的号码拿到了电话公司查询对方实名,和赵高原当时手机的拨出地。
结果显示赵高原电话两次的拨出地在HUN省YZ市同一处信号塔范围内,对方号码也是HUN省YZ市的号码,该电话号码实名信息是一个名叫李浩东的25岁年轻人。两人查出了李浩东的身份信息和现在的新手机号码。
裘海明致电李浩东,对方很快接了电话,经过询问,李浩东表示自己在一年多前从事小额贷款业务,到处散发了很多小广告,后来没做这行了,电话号码经常有人打来询问贷款,所以就换掉了做小额贷款工作时的手机号码。他表示完全不认识赵高原此人,对2023年12月12、13日接到过的电话没有印象,但也不否认有人打电话问过贷款的相关业务。但能肯定的是贷款没有成功,
裘海明和吕南乔看着办公桌上的查询结果陷入了沉思。
“呵呵,这个赵高原啊,没有购票信息,怎么又能跑去湖南永州呢。去了那里后打电话贷款?打了两次电话后,就把手机号码换掉了?现在查出来的信息表面上是这么回事吧?”吕南乔苦笑道。
“有意思。”裘海明神色凝重地说,“难道他们打黑车去的?为什么去湖南永州呢?难道李兰是湖南人?”
“机去人没去?”吕南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裘海明点点头,思考着说:“那就有意思了。有人把赵高原的手机带走了,在湖南永州打了两个电话后,然后把手机扔了。那赵高原去哪儿了呢?还在我们这儿?”
“如果是机去人没去,那把手机带走的人只能是‘李兰’了。湖南永州打的那两个电话,如果不是赵高原自己打的,那就是障眼法,以防后来有人找赵高原,误导视线,造成赵高原到了湖南永州的错觉。”吕南乔说。
“好乱,我们捋捋吧。”
“现在的情况分四种。”吕南乔在黑板上画着。(我形成文字,而不以树状图展示。)
一、赵高原和‘李兰’主动失联,与过去的生活彻底了断,重新开始。不管是最后落脚于湖南永州还是其他地方,两人是平安无事的。
二、赵高原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出事),‘李兰’脱身。
①赵高原意外出事,‘李兰’仓皇而逃。
②赵高原被动出事(被害),由‘李兰’或第三人造成。
A、由第三人造成,‘李兰’脱身。
B、由‘李兰’和第三人共同造成。
三、赵高原和‘李兰’均发生事故,两人同时被动失联。
①如两人均发生意外事故,无人知晓的可能性较少。
②两人同时发生被害事故,存在第三人加害。
四、赵高原和‘李兰’自杀。(但现无尸体,待查找系统有无无人认领的尸体)
“还有补充吗?师弟。”吕南乔看着黑板问裘海明。
裘海明看着黑板没说话,吕南乔把能存在的可能性都写出来了,他担心这些猜测不足以达到立案条件,两个成年人离开自己原本就不喜欢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是非常寻常的操作。现在没有迹象表明有刑事案件的发生,每天都有成年人失联,也许在小村子里看似是一桩大事,但是放眼全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同样的事。
况且即使是小村子里,如果不是遇到拆迁,恐怕也没人会追寻他们的踪迹。三和市场里的大神们,不就是一个个在亲友眼中失联的人吗?他们不想与过去有任何交集,四平八稳地以他们选择的方式生活着。
“师兄觉得他们出事的可能性大吗?不管是以哪种方式出事。”裘海明问吕南乔。
“不好说。我不想让自己陷入阴谋论。”吕南乔未置可否。他工作中偏向以事实说话,不喜欢带个人情感作猜测,这点恰好与裘海明相反。
裘海明有点感情用事,心思较吕南乔细腻很多,这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他对自己疑惑的问题,总是想得到合理的答案,甚至有点钻牛角尖。就像赵高原和‘李兰’的关系,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他觉得满意的解释,所以才显得执迷。在初见他们时他这样认为,翻篇后重新再来,他也仍然过不去那道坎。
“现在看来,唯一能确定的一个能拿出来说的疑点就是‘李兰’的身份是假冒的。”吕南乔似乎看出了裘海明的心思,“但是她没有过多使用这个假冒的身份,也没有用这个身份从事不法活动;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要冒用别人的身份很难,换言之‘李兰’真正在生活中使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真实身份是可以顺利使用的,她不是违法犯罪人员或在逃人员。她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就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应付了警察的检查。这点很难达到立案标准。”
“古语说得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现在这样讯息发达的时代,一个人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很难。”裘海明提出自己的观点,“只要要在社会上生活,必定是要留下痕迹的。除非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但是赵高原又是何必呢?他可以离开回龙镇出去生活,并没有人找他;像他这般如果是自己刻意隐瞒踪迹,可是要花很大功夫的,已经超越了想要避开普通人视线的范畴,更像是要躲过专业人士的寻查。”
“所以我觉得他更像你上面写的,被动失踪。”裘海明接着说,“赵高原之前需要手机,往后的生活也需要手机。虽然说,是吧,肯定有不用手机的人,但是我们不说特例。赵高原在不用现在的手机号之后,没有购买新的手机号,不太合理。赵高原现在的情况是人间蒸发了。”
“不是人间蒸发,师弟。”吕南乔纠正道,“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赵高原只是没有使用手机、没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比如。。。对了,还有种可能。”吕南乔继续说,“不是当时他发病了吗?他病得比较厉害,卧床,所以没有必要或者没有能力使用手机。”
裘海明没有说话,他心有不甘,但是又对吕南乔的话无法反驳,“要不我再试试通话清单里重合的外地电话号码,把没有应答的电话再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