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几步,李达亨转身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棕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最后凝视着殿首的璀璨星眸:
“虽然我认为我表白于女神和我来闯关没什么关联,也不怕什么道德绑架,不过,既然殿首这么有雅兴,想看看我的能力。
那我就试试看。”
殿首没有回应,人群有骚动了起来:
“屁话一大堆,你到底行不行?”
“对,前面是地狱,看他演到什么时候。”
……
李达亨左手横放小腹前,右手后背,面上带着微笑:“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众人凝望着李达亨淡定、从容的背影,集体一震。
“他来真的?”
“莫非他文武双全?”
“不像是演戏啊,这演的也太真实了……”
……
殿首的眼睫毛轻轻一颤,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重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心里念头奔涌,一个人普通人能说出如此大无畏的言语?
没想到在大楚的边境,能遇到这样一位文采与勇武的奇男子。
李达亨一身长款风衣、休闲裤,再加上一双黑丝的运动皮靴,径直走向第一个门洞,没有与身后的三人组商量。
门洞内湿湿漉漉,拱形通道不大,仅能两三人并排通过,墙壁上布满了念旧暗黑的苔藓。
在上方的弧形拱顶处,镶嵌着一颗颗巨大的珍珠。
珍珠散发莹莹的辉光,尽管不似火把那样明亮,但也不至于在门洞内肉眼完全无法看见。
朦朦胧胧的氛围里,雾气在辉光的照耀下,涌动而缓慢的流淌。
通道内四人的走路声是惟一的动静,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李达亨嘴角一翘,用打趣的方式缓解心理压力,哥们儿到底是心理素质强硬的男人!
完全无交流的情况下,又走了几个呼吸,出现了一个百来平方米的大厅。
大厅是砖石结构,墙角分布着蛛网,蛛网上一个个硕大的黑色蜘蛛静静悬挂在蛛网中心。
李达亨在视线不是很清晰的情况下,影影约约看见了类似蟑螂的身影,虽然无法确认,但透明、偏大的翅翼还是能看见的。
到了这里,李达亨假装咳嗽两声,在眩晕、翻转的世界里再次见到了小果树,毫不犹豫的握住了脉阵?大梦那颗林衍儒的果实。
仍然没有林衍儒的视野出现,李达亨的思绪迅速被拉出梦幻的环境,同时他的眼睛不知不觉爬上了蛛网般、充血的毛细血管!
在莹莹的珍珠光芒掩映下,瞳孔变成了蛇样的竖曈,同时他眼中的视界带上了淡淡的绯红。
李达亨神奇的发现他的视野变成了四部分组成。
一份来自柏业达,一份来自邹艾,一份来自姜映雪,一份来自自己观察到的现实——他还在门洞大厅内。
柏业达、邹艾、姜映雪直接放弃思考,原地眼睛大睁,瞳孔扩大到几乎覆盖整个房水,嘴角不受控制的留下了涎口水。
李达亨绯红的视界里,柏业达那部分视野瞬间切换,柏业达来到了一处青楼前。
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翠玉阁。
整个建筑复古,飞檐斗拱、勾心斗角,上面刷上了喜庆、红色的朱漆。
头发花白的龟公一见柏业达,顿时双腿发软、身体筛糠般抖洞,嘴里打颤:“柏……柏公子,您来了……”
龟公话还没说完,柏业达一把推开他,独自上了楼。
周围的看客与“莺莺燕燕”一个大气都不敢喘,柏业达一路穿轻过绿,等到他脚步声消失,一楼的接待才恢复正常。
翠玉阁三楼,柏业达不顾丫鬟的劝阻,一脚踹开对开、带着窗扉的房门,房间内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子身穿粉色的轻纱。
影影约约的肉色既展现了身为女性的骄傲,又吸引着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不断用枯槁的手
在她身体上摩挲,将她一把拉入怀里,拉扯她的双手搓捻把玩。
凡是老头双手游走过的地方,女子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白一块,体无完肤,不外如是!
面对这样的虐待,女子却死死咬紧牙关,手掌上青筋拱起,脸上却露出享受、迷人的微笑。
她恭恭敬敬端起酒杯,嘴里脆生生说着:
“刘老爷,来……来喝酒。”
正在这时,大门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对“苦鸳鸯”的宿命纠缠,女子凝望着柏业达,默默留下了无声的泪水。
她檀口半张,想说些什么却无语凝噎。
极致忍耐和苦苦哀求没有换来刘老爷的温柔以待,积压式的痛苦都没有让她的泪水决堤,在柏业达出现后。
泪腺犹如卸闸的洪水,时而温情脉脉,时而泛滥成灾。
老头惊怒交加,衮衮红袍涌动,脸上的枯皮剧烈抽搐,嘴角留下了女子喂到口中还未喝下的酒液,色厉内荏的声调如暮鼓晨钟般苍凉:
“你是谁?你可知我是谁?
敢闯老夫的房间?
你是想……想死吗?”
柏业达没有理睬刘老爷的言语,静静走到了刘老爷身前,探出一只被纸人完全包裹的手臂。
纸人用皂纸剪裁为女子人型轮廓而成,上面用黑笔画出发髻、眼睛、鼻子、嘴巴。
它的眼珠中间用朱砂红点下了睛,集妖冶、魅惑、诡异于一身。
柏业达手臂上的纸人同时红睛闪烁,在李达亨的视野里,淡淡的雾气与绯红里,纸人眼里的红光散射出去。
如同眨眼的星星,照的人眼花缭乱与胆颤心惊。
为了缓解内心强烈的惊惧,李达亨小声用开玩笑的方式试图打破这种紧绷的情绪:
“这种画面感,怎么有种看电视的感觉……”
“咔嚓。”
柏业达手腕旋转,手臂上的纸人齐齐转向,用妖冶、闪烁红光的睛盯住刘老爷。
它们嘴里发出“吱吱……咯咯咯&……”的娇笑声,声音时远时近,又始终萦绕在耳畔。
观看“电视”的李达亨感觉一股麻意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头顶。
李达亨深呼吸几次,调整自己的心态,将这些画面当成了自己习以为常的“恐怖电影”,嘴角艰难的裂开,使用开玩笑的心态轻声:
“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这是李达亨知道的一位哲学家说过的一句话,他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第五次,就是这句话。
面对恐惧和意外,李达亨一直保持着乐观的情绪,但是没有经历过,没有真正的拿起,又怎么能直视那种切肤的感受、放得下?
就像在这之前,面对雪狼、极地熊、雪豹的危险时,恐惧竟然没有这次来的那么快,那么强烈。
那些动物的危险一眼就看得见,而现实里,未知才是恐惧的源头。
通常来说,有些恐惧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和走夜路很像,走着走着总想回头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什么跟着。
被自己幻想的恐怖画面吓到的人,不在少数,夸张的例子就是跳楼的人,在空中大脑就已经“宕机”,心脏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