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理性死亡之前，他早已“心理性死亡”，可能是极度的恐惧引起了大脑的保护性机制。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未知的恐惧面前，很轻易的就能摧毁人的心理防线。

李达亨的念头发散，双手抚摸了下僵硬的脸庞，感慨，原来我想象中的自己和实际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想象中的我无所畏惧，其实也是肉包心，没有想象中的“盔甲”，脆的如同白纸，一戳就破。

“咯咯……”

纸人的笑声“唤醒”了李达亨的沉思，他快速恢复情绪，再次凝视“电视剧”。

刘老爷看世界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周围的视界开始一点点旋转，刚开始只能看见桌椅、茶桌、水果的正视图。

渐渐的，它们的侧视图逐步展露，一点点接一点点。

颈椎骨断裂、摩擦的响动让女子不自觉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水慢慢有了干涸的迹象。

她噙着眼泪的朦胧双眼看见刘老爷的头歪倒向他的左边，幅度不大，却无可抗拒的停不下来。

刘老爷的喉咙里本能传来“荷荷”的声音，嘴角从开始的酒液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顺着嘴角一直蔓延到下颌，紧接着是衣领。

血液与衮衮的红服颜色稍有不同，新鲜的血液还没被氧化、没有凝固，看起来更加鲜艳，一股腥味涌入了女子的鼻端。

最终，刘老爷第一次以诡异的姿势看见了上空的天花板。

复古天花板的衡梁，材质采用的是防蛀的金丝楠木，上面刷着鲜艳的红漆，局部结构用上了榫卯结构，雕刻着一位位佛陀慈祥的笑容。

刘老爷第一次觉得佛陀的笑容是那么讽刺，佛与青楼联系在一起，什么玩意儿？

狗屁不通！

这是刘老爷最后的思绪，眼中蒙上了一层红，这是眼角血液涌出带来的正常物理现象。

同时，他的思绪陷入了僵硬、麻木，最后彻底沦为黑暗、永寂。

横隔在柏业达与轻纱女子中间的刘老爷倒在了地上，柏业达右腿一抬。

抬起的右腿同时布满妖冶的纸人，它们同时抬起右腿，轻轻晃动。

“轰隆！”

刘老爷被柏业达一脚踢在头顶上，他的头如同乌龟的头可以伸缩，直接缩到胸膛。

原地短了一个头颅的长度！

刘老爷的胸腔糕糕隆起，他身体仿佛遭遇了巨大的动能冲击，从房间大门飞出，从三楼砸在了一楼的地板上，龟公的面前，流出了一滩暗红的血液。

龟公被刘老爷的模样吓的连退几大步，而后原地坐下，晕了过去。

一楼被搂住腰肢的“花花绿绿”挣脱男人的怀抱，一部分冲向了大门，一部分冲向了二楼，嘴角不停叫唤：“啊……，杀人了。”

三楼房间内，两个纸人，一边一个将房门关闭，合力插上了横栓，最后飞向了柏业达消失不见。

上前几步，柏业达半蹲下来，抱起面色惨白的女子，低下头吻向那抹红润。

女子挣扎、睫毛带着泪珠的眼睛里，出现了迷离，面上带上了丝丝红润。

柏业达抱着女子来到秀榻前，将她扔在了床上，而后猛的扑了上去，腰身挤开了雪白的双腿。

柏业达一边激吻，一边双手不得空、胡乱的去掉上衣，正在他要去拉扯女子腰上的织带时。

女子迷蒙、，朦胧的双眼恢复了清明，右手袖内划出一把铁质匕首。

咬紧牙关，女子神色平静，一边迎合柏业达的“侵占”，一边用尽全身力气，一刀从背后插在了柏业达的心脏位置上。

柏业达吃痛应激起身，嘴角带着鲜红，女子的嘴唇被他咬破。

被插住匕首的心脏位置出现变化，出现层叠、镶嵌、包裹的纸人。

随后柏业达的右手改变，由纸人垒成，构成一把纸质大刀。

大刀向下挥砍，轻纱女子的头颅滚下床，脸庞朝上。

诡异的是，女子面容没有恐惧，反常的勾住嘴角，脸颊出现小酒窝，整张脸泛出解脱、释怀般的微笑……

整场“电视剧”下来，李达亨感觉画面有些地方旖旎，有些地方瘆人，最终他决定停止观看柏业达的“现场直播”。

现实第一个门洞大厅内，李达亨眼中的绯红加重，柏业达如同梦游，继续前进，越过李达亨的同时。

李达亨再次出现了喝醉酒般的症状，感觉头晕目眩，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一瞬间涌入大脑，导致李达亨原地干呕，视线里的画面凌乱、混乱。

“荷荷……咳咳……”

李达亨强行忍耐，右手向下锤击自己的大腿，用疼痛刺激大脑，强行让大脑保持清醒。

感觉到胃里的酸水忍不住将要涌出食管，到达口腔时，李达亨咬了咬牙，强行吞了下去。

引得一阵连续、持续的咳嗽，一切努力换来的结果令他很满意，他没有看见“果树”与“果实”。

他担心进入那种状态里，现实里三人将挣脱阵脉?大梦的束缚。

“呵呵……”

李达亨咧嘴，勾起嘴角，看向了第二场“电视剧”，视野里，一股北方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荒芜的戈壁绵延千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里相隔的烽火，燃烧出缕缕青烟。

秋天泛黄的草叶与天空盘旋的秃鹫，凸出一种肃杀氛围。

画面混乱，有骑兵组成的先锋营、左前营、右前营，有方队的阵型，有一字长蛇大阵蜿蜒、盘踞。

军队最前方，一道紫衣身影翩若惊鸿，一头长发如流苏在空中纷纷扬扬，脸上带着白色面纱，仅仅露出一双眼眸。

邹艾痴痴、迷恋的看着那道紫衣身影，半晌没有动作。

大厅里，李达亨摇了摇头，内心丰富，看这架势，邹艾明显是暗恋那位紫衣女子。

李达亨用嘲讽的口吻，来抵消之前刺激的画面：“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尽管战场厮杀有条不紊的进行，李达亨却没有了继续观看下去的兴致，正准备看看姜映雪时，突然想起，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对。

盯着邹艾的脸，想想最近和邹艾一起的回忆，李达亨迅速想到了某个可能。

那位紫衣女子莫不是女神殿的首领——女神？

越思索，越觉得可能，女神殿大部分势力位于北方，西北抗北齐，东北战北羌，女神营是多少大楚铁血男人的梦。

在没有流放之前，李达亨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画面，画面里，他向北望，弯弓射天狼。

北方战场的画面里有女神的声影是正常的事情。

邹艾作为女神殿的右护法，出现在有女神的战场是正常的事情。

我在纽因山摆雪山宴，向女神表露心迹时，邹艾对我处处针对，如果……如果他暗恋女神，他针对我，也是正常的事情。

种种巧合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想到这里，李达亨心里顿时不爽了，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天使，换位思考，哪里高兴的起来？

不过，不爽归不爽，李达亨并没有针对邹艾的想法，一是因为邹艾是女神殿的右护法，是女神的左膀右臂。

平时的日常琐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二嘛，是因为公平竞争下，他不认为邹艾能赢自己。

眼中绯红加深，邹艾离开了和姜映雪组成的二人团队，跟在柏业达的身后，亦步亦趋。

接下来，李达亨看向了最后一幅视野——有关于姜映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