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瑟在一片黑暗中醒过来,她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中,躺在床上直楞楞的盯着模糊的天花板好几分钟才缓和过来。 第一个感知到是饥饿。希瑟把手放在了空空如也的胃部,里面简直像是有一头恶兽从深渊里嘶吼一样。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大脑的意识仿佛只有一个执念的指向一件事——进食。 然后袭来的就是虚弱。希瑟实在是太饿了,她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但还是想要拼命地下床去寻找食物。她勉强扶着墙走了几步,可就连房间的门都没摸到,就咚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最可笑的是她顾不上摔到淤青的膝盖,全部注意力都在饥饿之上,甚至一时感知不到疼痛。只是希瑟也确实没有力气了,她只好靠着墙坐了一会儿,还伴随着一阵明显地头晕目眩。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希瑟转了转眼睛,勉强让自己警惕起来,而不是眼中只有食物的存在。 门被推开了,来人的脚步声近似于无。希瑟被霎时出现的光线晃花了眼,视线中一片亮色,根本看出来那个人是谁。但她的身体被训练出来了优秀的本能,在察觉到那个人向她甩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灵活的就地一滚(虽然动作有点迟缓),避开了“凶器”。 “食物。”冬日战士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希瑟说。 对这个词格外敏感的希瑟立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刚刚砸向自己的东西。 是一块包裹着纸袋的烤猪排。 希瑟的理智没有了,这一瞬间,她的眼中就只剩下那一点食物了。她几乎是扑到了地上把烤猪排捡起来,顾不上已经有点冷掉的油腻感,希瑟狠狠咬了一大口肉食,不到五分钟,食物已经一扫而光。 等到希瑟回过神来,小旅店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一层,光线能够透进来,只是还保留了白色的纱质窗帘,明显是冬日战士对外面的情况有所防备。他沉默的坐在一旁,金属手臂搭在桌子上。他的目光虽然没有愤怒和怨恨,却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 理智回笼的希瑟与他对视良久,忽然轻笑了一下。此刻她浅棕色的长发因为刚刚的躲避动作,变得蓬松凌乱,她于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神情从容不迫,用手把头发束到脑后。 “有发圈吗?”希瑟抬眼,神色认真地问道。冬日战士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让希瑟看清了他有着茶绿色虹膜的眼中透出的迷惑。 希瑟没得到回应,就开始自顾自地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奇怪的是冬日战士也同样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依旧只是紧紧盯着她而已。 “所以,”不知道转动了几圈之后,收集了足够信息的希瑟终于停了下来,她随意用一条绳状物把头发扎在脑后,把目光投向冬日战士,“已经过了2周的时间,我们康斯坦察,罗马尼亚的南部,临近保加利亚边境……带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从北向南越过一个国家,你真的很厉害。” 希瑟卓越的分析能力也没给冬日战士带来一些别的神情,他看了希瑟一眼,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希瑟也并不在意,她无聊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些孩子气,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忽略她其实是个训练有素特工的事实。 “你知道的,金属臂没修好的情况下就行动,真是太艰难了。”希瑟展颜一笑,“我猜,你应该很依赖你的完美手臂吧?” 冬日战士皱了下眉,其实希瑟提到的没错。金属臂失灵,可不止是他左手不能用的问题,而那条由稀有合金铸造成的手臂本身重量不轻,失去内置能源驱动之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行动时的平衡。尤其是在格斗中,失灵金属臂对他的限制很大。 “你在想什么。”冬日战士看着希瑟开口,他的音色出乎意料的带了一丝温柔绵软,与希瑟想象中的沙哑低沉并不一致。 希瑟翻了翻眼睛:“放松,你很强壮,渡鸦早就领教过你的本事了,我可没有兴趣再经历一次濒死状态。唯一让我疑惑的就是你的目的,你离开了那些人,显然地,否则我早就在审讯室坐着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看着冬日战士面无表情的脸,勾起唇角:“你知道我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等神盾局过来,对吧。” 冬日战士看着她带着一丝挑衅的神情,脸部肌肉动了动,给了她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不,你不会的。” 希瑟的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来,她瞪着冬日战士:“……解释。” “你的能力,变成一只鸟——”冬日战士静静地说,“你的组织一定不知道,否则在敖德萨,你本应该作为警戒出现,而不是就乖乖坐在车上。现在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不会让他们来抓住我的。” “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打手呢,”希瑟挑起眉,她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现在知道你有脑子,真是愉快。” 冬日战士被希瑟的反应迷惑了,他盯着她的脸仔细审视,想看出她的打算。 希瑟却迎着他的目光轻轻一笑,声音低了下去:“你知道,其实我们还是有相像之处的,带着负担和秘密,去为他们卖命——” 希瑟深棕色的眼睛袒露出复杂的情绪,她缓缓走近冬日战士,伸手捧住他的脸。茶绿色的眼睛蒙上了水泽,眼神中的惶惶更是让他看起来变得柔和。希瑟轻轻吻上他轻薄又柔软的唇间,她只是想蜻蜓点水的一吻而已,是冬日战士主动把亲吻变得缠绵。 令希瑟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冷酷杀手的吻技高超,一点都不输给托尼·花花公子·斯塔克,只是又多了一些隐忍的成分,不像托尼的吻那么热烈。 等到他们的唇终于分开,希瑟已经跨坐在冬日战士的腿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这个吻已经足够激烈。她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泽,她看着冬日战士湿润诱人的薄唇,稍稍低哑地开口: “我猜你不会想要继续了,是不是。” 冬日战士用右手扶住她的腰身,帮助她站起来,显然两个人都因为刚刚的亲吻有些兴奋,但同样的,两个人也都一样的理智。 “是的,”冬日战士看着希瑟的眼中多了一些温度,他尽量理性而简洁的回答,“我们都不会想要继续了。” “很公平,”希瑟笑了笑,又有点好奇地询问,“我应该怎么叫你的名字?” 冬日战士仿佛陷入了回忆,半晌都没有回应。 希瑟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有个人……曾经叫我巴克(buck)。”最后他喃喃地说。 “巴克?”希瑟却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像是【雄鹿】或者【美元】那个?” 冬日战士看着她笑弯了腰,语气不自觉就带了一些轻佻:“没有那么好笑吧,我就不能被称作【钱】了么?”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奇怪的语气,这……不该是他应有的语气,只是…… 不停冒出来的记忆或习惯让他有些许的慌乱,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却把面前的希瑟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希瑟的语气带了一丝担忧,但她的左脚悄悄后退了半步,隐隐是一个防卫的姿势。 “不,我……”他缓缓抬头看着希瑟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的名字是’巴基’。” “……巴基?”希瑟疑惑地晃了晃头,“听起来有点熟悉。” 巴基水光潋滟的茶绿眼眸中带着希冀,他看着她,似乎想知道希瑟所说的信息。但是希瑟遗憾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或是见过这个名字了。 “我会想起来的,”希瑟安慰他,目光里的柔和安抚了巴基的心里的躁动,“我很擅长记忆,早晚会找到名字来源的。” 巴基张了张嘴,就像是想要对希瑟说出完整的故事,但最后仍然只是吐出一个轻声的“谢谢”。 “我会帮助你的,你知道,”希瑟望着他的双眼,“只是需要等价交换。” “……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听到这句话,巴基的神情带了一丝隐忍的愤怒,“你可以相信我。” “不,”希瑟摇头,“远远不够。顺便说,我确实相信你。只是我需要情报,你的雇主、组织,什么都好。反正你已经离开了不是么,你现在这么防备,就意味着他们不会放弃找你的。和我一起是你最好的机会,神盾局可以搞定你的新身份,那甚至比证人保护计划更牢靠,你的原有档案会完全删除,足够你开始新的生活。” “你会冒很大的风险,”巴基静静地看着她,他说的话越多,思路也就越清晰,“我可以随时出卖你。你不应该相信我的,毕竟我刚刚背叛了我的组织。” 希瑟微微一笑,束起头发的她带了一些蓬勃朝气:“你太悲观了,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你。” “成交。”巴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