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自己会在这所学校里像是温水中的青蛙一样平淡地开始,再在与时间的友好相处中平淡地结束,幸运的话再考一个还算可以的学校,也算对得起家里人对自己的期待了。
但事情并不会每次都朝着人们想要的方向去发展,就像杨晨从小学起就将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定到了作家这个圈里,但天意弄人却让他此时坐在了计算机专业的教室里一样。
此时的他,有些木讷地盯着外面的夜色,目之所及尽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偶有一辆货车从远处的公路上快速驰过,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从哪里来又将去往哪里,一切都难以琢磨。
第二天一早,反常地,杨晨没有听到五点半的哨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他最终还是起了床,穿好衣服快步下了楼。
以往过了老铁桥就可以看到操场上人头攒动的场景,但今天却是格外地安静,宿舍里的灯虽然也亮了,但却也是鸦雀无声。
“这是怎么了?”杨晨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次他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从侧面沿着宿舍楼边上的小路直接向宿舍走去。
到了门口,看到通往男女生宿舍的两个大门已经打开,门口宿管室里的老两口也已经起来了,他们一边在屋里收拾着,一边不时地回头往宿舍楼门口看上两眼。
“大爷,他们人呢?”杨晨走到宿管室门口,小声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今儿没听到声音。”大爷也有些纳闷地说。
“那您忙着,我先去宿舍里看看。”杨晨说着就往宿舍走去,大爷倒也没有阻拦,毕竟在大爷看来,一个每次见面都主动问好的小孩儿,能坏到哪里去呢?
杨晨走到彭杰他们宿舍门口的时候,听到宿舍里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随后便敲响了屋门。
坐在屋子里的天亮和彭杰等人正在分析今天没有按时出操的原因,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被他们误以为是班主任或者政教处主任之类的,原本盘腿坐在床上的彭杰赶忙将烟就地掐灭,一脸紧张地盯着门口。
离门口最近的天亮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里的所有人,在确认大家此时都没有正在从事什么违规的事情之后,缓缓将门打开了一个门缝。
杨晨看到门被慢慢打开了一个缝隙。随后一只眼睛正贼眉鼠眼地透过缝隙往外张望着。
“找什么呢,快开门!”杨晨担心自己的动静影响到别的宿舍,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是尽量地放低了声音。
天亮看到来人是友军,方才一边开门,一边向身后其他人做了一个放松的手势。
一进屋,杨晨就看到彭杰正翻枕头找刚才的半根烟头,同时朝自己这里瞥了一眼。
“这么早?”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问,为什么会这么早?”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有老师?”老冯从被子里探头半个脑袋,他问的也正是现在宿舍里的其他人最在意的。
“没,不光路上没遇到,连来的时候操场上和宿舍门口都没遇到。”杨晨补充说道。
“嘿!这邪了门儿了!天天被咋咋呼呼地从床上薅起来跑操,今儿突然没动轻了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老顾两条腿悬在床边上,一边晃悠一边念叨。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我猜,学校里这帮子老师现在指定没憋什么好屁。”彭杰两只眼睛半眯着,像是在分析一场决定世界格局的特大战役一样。
“你们之前都军训过吗?”杨晨问了一句,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军训?有啊,不就是站站军姿,完事儿就找地儿猫着等吃饭吗?”老孟说。
“你们之前有过军训?”彭杰和天亮还有老冯看老孟的表情都有点儿不对劲了,都是一个县的,怎么可能会他们有军训,而另一波人却没有呢?
“有啊,小学,初中都会有的啊。”杨晨也插了一句,这下倒好,原本还在那儿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哥几个一下子蔫巴了。毕竟自己没有参与过,所以此时在这个上面再说什么也是毫无说服力的了。
就在大家各自猜想着接下来学校会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外面那个熟悉的口哨声终于响起了。然后就是政教处主任那一口老痰烟嗓所喊出的声音:“集合啦!都起床!都几点了,还睡!”
果然,当一个群体习惯了某一种方式的时候,突然间当这种方式短暂消失的时候,这个群体会产生恐慌的理论是真的。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当杨晨一伙人将悬着的心放下来,有说有笑地到操场集合的时候,却发现在每一个班级前面应该站着班主任的地方,此时却是各站着一名身着作训服的士兵。
和政教处主任并排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看上去应该是个军官的人。
“别磨磨蹭蹭的,都以最快的速度站在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受了这些当兵的影响,政教处主任连喊话的声音都比以往高了几个分贝,但苦于自己长年抽烟导致的烟嗓,每次喊到高音儿的时候,总会哑音,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老音箱。
接下来的内容杨晨没有放太多心思去听,今天早上的例行早操改成了集体听训,然后就是分班分连,以及后续这一段时间的军训安排。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来以后,操场上的人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了,原本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等着解散的杨晨,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女孩所处的位置离他的班级不远,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所在的班级队例正好在阳光照耀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