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听说最近建阳城中涌入了不少难民,不甚太平,长沅让你这些天都老实待在渌水居,不要往府外跑了。”
李宛若平常很喜欢出府。她喜欢做饭,平时有空便在建阳城中的干货铺子中搜罗各种食材,也会去民间小馆品尝一下新出的菜品,还会去田间采摘应季的野菜,抑或跟随太医院的黎太医去山间采药。
忽然说不能出去了,李宛若忽然就兴致黯然了。
李语蓉见她不开心了,便安慰她道“不要急,.过些日子就是春祭日了,到时候晴翠山野游踏青,又有得玩啦!”
李宛若眼前一亮,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听到可以出去玩,复又开心起来。
晴翠山在建阳城以西大概十几里路的地方,此地群山巍峨,树木葱茏,一条阳溪穿林而过,山上有各种奇珍异草,林中又有许多鸟兽虫鱼,是东樾风水最好的地方。
十几年前,黄引忠把自己的家庙建在晴翠山下,十几年来,东樾的达官贵人都纷纷效法他,故而每年春祭,晴翠山热闹异常。
祭祀活动结束后,东樾贵族在晴翠山脚搭建营地,踏青交友,曲水流觞,吟诗作赋,开怀宴饮。
这是东樾贵族最重要的一次交往活动,闺阁女子多数利用这种机会寻找心仪的男子。
“只是长沅说,”李语蓉眨了眨眼睛个,“说她身子重,怕竹园人手不够,想让你跟在她身边服侍她。””
李宛若面露难色,“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也知道这渌水居也没剩下几个人了,我若不在少主跟前服侍,只怕裴夫人要来怪罪。”
李语蓉不屑地撇了撇嘴,“那日周绮娘定然是要去的。她若去了,还不粘在黄子悦身上?你跟在后面,岂不碍眼?”
李宛若心里咯噔一下!
周绮娘是黄子悦的未婚妻。
三个月前,因周绮娘的父亲太傅周俊贺在朝堂上得罪了裴惠儒的胞兄裴天青。裴惠儒借口让黄子悦闭门谢客,硬生生地把周绮娘拦在丞相府大门口长达数月。
裴惠儒这口恶气算是消了,只苦了小两口。
黄子悦性子淡泊,在男女情事上不甚上心,倒还没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周绮娘却过得十分煎熬。
听说门口的大爷说,每日都要来相府门口哭一遭,哭得梨花带雨,也没能让门吏放行过一次。
李宛若心里暗自思忖,小情侣好些日子没见了,定然如胶似漆,自己在一边也确实尴尬。
李语蓉见李宛若有些心动,便趁热打铁,“这些日子丞相忙于政事,很少来竹园,长沅一个孕妇独守空房,许是寂寞了,想你陪陪她。”
李宛若便不再犹豫,“罢了,我向少主告个假。”
凉风徐徐吹来,李语蓉又打了个寒战,她劝说道,“都过了正午了,早就下朝了,想必今日是不来了,你不如回去吧,屋里也暖和些。”
李宛若摇摇头,“我再等一等,若被长沅知道了,又该说我偷懒了。”
李语蓉心里十分不忍,话在嘴边绕了好几个圈,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你也不必在此傻等,太子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来渌水居了。”
李宛若心中疑惑,“何出此言?”
李语蓉四下张望了下,确定四周无人,便附在李宛若耳边,悄悄地告诉她“前些日子,我去万仞轩给丞相送参汤,无意听到丞相对悦少主的训话。意思是,让他暂时不要跟太子走动了。”
李宛若这才发觉,的确有很多天没有见到太子的身影了。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欣喜,又立刻被一种失望淹没了。
喜的是,终于不用强迫自己在太子跟前搔首弄姿,丑态百出了。失望的是,李长沅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很失望?
“丞相为何要如此?”
李语蓉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听门口的侍卫说,前些日子,皇帝陛下清理了太子身边几个心腹太监,如今东宫里服侍太子的,都是皇帝的亲信。想来,丞相是怕悦少主与太子走得太近,受到牵连吧!”
太子与皇帝向来不睦,这已是建阳城路人皆知的事情了。皇帝要废太子这事,也传了好些年了。没想到这么快,皇帝就要动真格了?
李语蓉神秘地凑到李宛若的耳边,“东樾......可真要变天了!”
李宛若捂住她的嘴,“你可别瞎说!”
李语蓉不满地把她的手拿开,“周贵妃诞下皇子,入宫没两年就封了贵妃,儿子襁褓中就封了裕昌王,这些你还瞧不明白么?”
李宛若当然知道这些,“小皇子还在襁褓之中,怎么可能.......”
李语蓉却没理会她,只顾着愤愤不平,“当年汉武帝还知道去母留子。如今这......迟早东樾要成为他们周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