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悦看着昏黄的灯光下，黄引忠平静的眼神，忽然会心一笑，黄引忠既然能把他带到这里，也表达着，他开始要把家庭的重担，一点一点交付在他的身上了。这对于黄子悦来说，是莫大的恩宠。

在黄家，黄子悦是老二。论母家的家世，论排行，家族的重任，都应该在黄绣身上。黄绣虽不如黄子悦能干，但是身后是皇室的势力。在公孙珠玉的威压之下，黄引忠还能在黄子悦跟前，表达着肆无忌惮的偏爱，黄子悦心中，确实对父亲，感激涕零。

“方才你说的两种可能的情况，你认为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黄子悦思索了良久，回复道，“此事关系重大，孩儿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黄引忠点点头，“也是难为你了，他是我的亲弟弟，连我都拿不准的事，你怎会清楚？”

“孩儿还有一点不大明白，这里的啸儿，是否指的是三弟。为何叔父点名要见他？”

黄引忠刚才舒缓的表情顿时陷入了凝滞，他叹了口气，“没错，他要见的，确实是你的胞弟黄凌啸。”

“他.......与叔父？”

黄引忠抚摸着花白的胡子，神情落寞，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然开口

“他……原本是.......是你叔父的亲生骨肉。”

黄子悦的手上的信纸掉落到了地上，他嘴唇微微张开，就没有再合上。

这......这怎么可能？黄凌啸……他......他是叔父的孩子？

黄子悦本是个处事沉稳的孩子，但这件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总感觉自己如今深处幻境，连眼前黄引忠的脸，都显得那么得不真实。

一同生活了十六年的兄弟，竟然是叔父的孩子！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他的母亲......”

黄引忠摇摇头，“他的母亲另有其人，至于是谁，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只是要不要让啸儿去西州，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黄子悦缓缓坐在花榈木椅子上，父亲的这个问题太大了，他得好好想想。

黄引忠看出了他的为难，便自顾自地说道，“你叔父若真是病危，身边也没个亲人陪着，啸儿是他唯一的孩子，给父亲送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他若是装病........”

“他若是装病，则是准备好了要谋反！若他要谋反，则啸儿便是他在东樾唯一得顾虑。把啸儿送去西州，则是助他消除了唯一的后顾之忧，那我们黄府，则成了助他谋逆得帮凶。”

黄引忠对黄子悦一点就通得聪慧十分满意，他点点头，“到那时，不等他杀到建阳城，我们攸县八百口黄氏族人的性命，早就断送在皇帝的铡刀之下了。”

”叔父他......他怎会弃族人的性命不顾呢？”黄子悦安慰父亲道，“父亲宽心，孩儿虽未见过叔父，但孩儿知道，叔父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雄，他绝不可能做这等鲁莽轻率之事！”

黄引忠微微点点头，“是啊，这么多年来，他有无数次机会，何必要等到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