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定在晚上,但早膳过后,朝中百官的礼盒,便络绎不绝地往相府送。李长沅带着崔有年还有一众管家嬷嬷,在前厅答谢送礼的各府管家,清点礼单,忙得嗓子都冒烟。用过午膳后,陆陆续续就有些官员带着家眷来了。公孙珠玉与裴惠儒也过来竹园,陪着朝中王侯将军的内眷聊天。竹园里到处都是人,好不热闹。
到了傍晚时分,各方宾客均已到齐,襁褓中的黄恬,被奶娘抱入大厅,几个贵妇争抢着来抱,丞相尤为高兴,跟一帮同僚在厅中喝酒闲聊。没过多久,便有侍卫进来禀报,太子携太子妃到了。
丞相端着的酒杯险些摔倒在地上,他显然没料到太子会来。贴身服侍的侍女,慌忙前来,用绢帕擦拭溅在丞相身上的酒水,丞相大手一挥,把她们推开。
他忽然看向身旁的李长沅,李长沅朝他点点头,丞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指着李长沅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你.....你.......你.......”
李长沅心下一紧,不过是擅自请了太子,至于把他气得面红耳赤么?
黄引忠瞧了瞧外面,又瞧了瞧一脸懵懂的李长沅,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黄引忠匆忙拂拭了衣裳,慌忙迎了出来,一群官员带着内眷紧随其后。
只见一群宫中的侍卫蜂拥而入,分散在夹道两旁,又有两队宫女,提着精致的宫灯,从两侧徐徐走来。太子公孙筠一身便服,带着太子妃出现在众人眼前。百官拜迎,地上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太子公孙筠,被誉为建阳四美之首,这个首席的位置,倒不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他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但是公孙筠的美与黄子悦却一点儿也不一样。公孙筠的母亲是异族人,他继承了母亲金黄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面部的轮廓比普通人更为深刻,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让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来自异域的独特的魅力。
那太子妃刘鸾也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却难掩平平的姿色。跪在她身后的几个贵妇,早就相互递过来轻蔑的眼色,那神情中透露着无限的嘲弄。
曾鸾为人稳重乖巧,帝后都很喜欢她。公孙筠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只是京城中但凡有些权势的贵妇们,大抵都看不上这位太子妃。因为这位从小在南疆长大的孩子,不论衣服首饰,谈笑举止,都与建阳的贵女们太不相同了。尤其是她稍微偏黑的肤色,和稍显粗壮的身材,更是收到了许多贵妇的嘲笑。刘鸾处处受到排挤,可她家族远在广州,也有人为她撑腰,也只能凡事忍耐。
太子一头金发,束于脑后,虽然是随性的装扮,却难掩他绝色的容貌。
丞相先是把太子和太子妃请进万仞轩里的迎客厅。厅后是一间精致的暖房,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布置得十分舒服。太子太子妃便在暖房里休息。
后来太子妃被公孙珠玉领着一众贵妇簇拥着去了后院赏花闲聊。黄引忠便领着百官,一一给太子磕了头。
半个时辰后,竹园那边的奴仆便喊开席,黄引忠带着一众官员,簇拥在太子身边,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竹园。
公孙筠与黄引忠推让了一番,便携曾鸾坐上了主位,黄引忠带着公孙珠玉坐在右下方。裴惠儒与李长沅坐在左下方。朝中的大臣都带着亲眷分散坐下,黄绣黄子悦穿梭在酒席上给客人敬酒。
这次晚宴,李长沅还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家中的舞妓看腻了,李长沅特地去请了京城鼎鼎有名的波斯舞娘来助兴。波斯女子身材魁梧,凸凹有致,比本地舞妓更加奔放热烈。胡曲的节奏也欢快短促,正好适合这热闹的氛围。男人们倒是看得尽心,女人们却偷偷地把舞女的身材端坐在高台上的太子妃做类比,在一旁窃窃私语,又放肆调笑。
曾鸾就算不用听见她们说些什么,也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热闹异常的筵席顿时显得无聊烦闷,曾鸾觉得如坐针毡。
同样如坐针毡的还有黄引忠。即便他心急如焚,表面上还要装得云淡风轻一般。
公孙珠玉却时不时找他闲聊几句,“时光飞逝,一转眼,孩子们可都大了哦。”
黄引忠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可不是吗?一转眼,我们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