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未落音，底下又是一阵骚动。曾鸾仿佛又听到那些压抑在桌底下嘲笑声。那声音虽小，却非常刺耳，一针一针地扎在她的心上。

宛若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跪在地上，如芒在刺，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朝她盯着，她感觉自己就像戏台上的小丑，全身上下都在被人审视，这感觉太难受了。汗水不由从背心，额头，不停地涌出。

裴惠儒便起身朝曾鸾行了个礼，“这孩子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平日里也不好打扮，干活却极为利索，厨艺也十分了得，还精通医理，家里的太医，都夸她天资聪颖，一点就通，是个学医的奇才呢！”

宛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磕头道，“夫人过誉了，奴婢分内之事。”

公孙筠这才留意到，跪在台下的小人。纤瘦白净，稚气未脱，像只收到惊吓的兔子，战战兢兢地杵在一圈猎物的中间。

冷不丁从门外飘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丫头好是好，只是一人许了三家，终归是不大妥当！”

众人循声望去，之间大厅最靠门的位置，黄凌啸不知何时坐在角落里，一边饮酒，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酒席上的佳肴。

李长沅愤然起身，“啸儿何出此言？”

黄凌啸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宛若说道，“方才裴夫人说，宛若姑娘已经在子悦的房里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也不提前知会公孙夫人一声？害得公孙夫人空欢喜一场。”

李长沅一时语塞。

方才裴惠儒言之凿凿，说宛若已经做了子悦的房内人，李长沅就已经震惊不小了。

这么大的事情，宛若不可能不告诉她的。

她把目光转向宛若，待见到她坚定地摇摇头，便忽然有了底气，“这事我同公孙夫人一样，也是才得知，如何提前知会公孙夫人？”

黄凌啸冷笑了几声，“原来如此，那便是这位宛若姑娘的不是了。你既然已经在我二哥的房里，为何前几日，李夫人让你跳舞魅惑太子，你不拒绝呢？”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名门贵妇，看宛若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就连坐在太子身侧的曾鸾，目光中也露出了惊异之色。

李长沅气急败坏，指着黄凌啸说不出话来，“啸儿.....你......”

李宛若顾不得许多，朝众人磕了个头，便对黄凌啸说，“三少主想必是误会了，奴婢有自知之明，对悦少主并无非分之想，更何况太子殿下？”

黄凌啸冷哼一声，“你和子悦是我亲眼所见，还想抵赖？就算众人不信我，也该信裴夫人，方才她也说了，你已经在子悦房中。你却说对他无非分之想，难道是他强迫了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么？”

宛若的眼中涌出泪花，她看向黄子悦，此刻他若能站出来，替自己澄清，只怕会少些责骂。

黄子悦心里也很是犹豫，并非他不想出来帮她说句公道话，只是那日是自己故意让黄凌啸误会的，如今又如何让他相信他们两个是清白的？可李宛若是无辜的，面对黄凌啸当众的羞辱，他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放任他欺负一个弱女子，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黄子悦咬咬牙，“宛若是我的贴身侍女，她秉性纯良，老实本分，想必是啸儿误会了！”

有了黄子悦站出来，李长沅好歹找出了些底气，李长沅厉声呵斥道，“啸儿，休要胡言乱语。”

黄凌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李长沅，“我胡言乱语？那日在竹园门口，你气急败坏地骂这姑娘不争气，给她数次机会，都没有吸引殿下的注意，还让她学跳舞来吸引太子殿下。敢情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李长沅的身上。

许多人窃窃私语，众人眼中不争不抢，老实本分的李长沅，居然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难怪从卑微侍女，一跃成了丞相夫人，看来是有些手段的。

公孙珠玉见裴惠儒千方百计想要的丫头，居然狠狠地敲打了她一下，心里不由得意了几分，不免落井下石地补上几句，“我竟没想到宛若姑娘眼界竟然这样高，相府都看不上，还非要去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