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与人的相遇是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殊人群造成的。当这些外来因素消失时,人与人相遇重逢的机会渺茫。
此时的季南尘在看心理矫冶寥医生。他好多年没看过,距离上次已有十年。这次是因为季榕知道他睡眠不佳,最近经常盗汗梦魇硬拉着他来。
寥医生年近五十,他从二十几岁开始给季南尘做心理矫冶,当时的季南尘只是个八九岁小孩。
因为母亲的逝去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好久不见,小南尘。”寥医生打趣道。
小南尘这个称呼是初见时为了缓和气氛取的。当时的他极其不愿意廖医生这么叫他。
季南尘叹气,摇头无奈道:“寥医生我已经长大了,再喊小南尘不合适。”
“好。十多年不见了,最近怎么样?”他问。
“老样子。”季南尘答。
闻言,寥医生招呼季南尘坐下。他办公桌上摆放着茶具,泡茶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娴熟。
他缓缓地提起那把古朴典雅的茶壶,壶身上雕刻着细腻的纹路,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他娴熟地将滚热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出到面前的茶杯,茶杯边缘光滑如镜,杯身上隐约可刹那间,一股淡雅的茶香悠然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寥医生将这杯茶水递给对面的季南尘,道:“尝尝。”
季南尘端起一杯茶,先是在鼻子前面慢慢摇晃,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口感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茶泡好了也喝了,他还没想说些什么。寥医生也不急,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品了十来分钟。
季南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他的脑海里是那张流泪的脸。或许是因为她,他又开始做噩梦。
“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季南尘喃喃的开口。
寥医生有些意外,还以为经过那件事后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女孩。
“她漂亮了吗?”寥医生淡笑着问。
“挺漂亮的,是让人舒心的美。”
“她喜欢你?”
“嗯。”季南尘答。
寥医生嘴角逐渐上扬,他放下茶杯,不经意间的说:“那你呢?”
“不知道。”季南尘思索了会道。
寥医生神情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八九岁时亲眼见到母亲周娢割腕自杀。鲜红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浴缸,周娢双目紧闭,神情自然像是得到了解脱。
小小年经的他受到刺激,但他更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自杀。他翻找母亲的遗物,终于他发现了母亲的笔记本和几瓶吃完的抑郁药。
原来母亲生下他后就得到了抑郁症,父亲不但不体恤她还对她非打即骂。她的笔记本上写着不下五十遍的离婚,也写着不下一百遍的原谅。
因为父亲先前对她很好,所以她相信他们之间还有爱。父亲没犯过原则性的问题,但他们在二十年的婚姻里已经没爱了。
母亲是渴望爱的,于是她在万念俱灰之下选择割腕自杀。
从那开始,季南尘频繁的做噩梦,梦见母亲自杀,父亲冷眼观看。他不相信爱情了,即使在坚固的石头经过风吹雨打也会瓦解,何况是誓言呢?
所以,祝愿的告白和喜欢他的理由,在他看来很可笑。
但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他竟生出一丝松动。
季南尘的指间顺着茶杯的纹路缓缓磨搓着,脑海里是她的脸。随后不管寥医生问什么他都不再答,神情恍惚,眉间带着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