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连连摇头,道:“从扬州到京城,路途迢迢,官府又在悬赏缉拿于我,一路上危机四伏,我怎能带你?”
韦小宝道:“我早知道,你答应的事定会反悔。你带着我,官府容易将你擒获,你自然是不敢了。”
茅十八大怒,喝道:“我有何不敢?”
韦小宝道:“那你就带我去。”
茅十八道:“带着你这小鬼,实在是累赘。你又未曾告知你母亲,她岂会不挂念?”
韦小宝道:“我时常几日不归家,母亲从不会挂念。”
茅十八一提缰绳,纵马便要离去,说道:“你这小鬼,花样太多。”
韦小宝大声激将:“你不敢带我去,定是因为你打不过鳌拜,怕被我瞧见丢人!”
茅十八怒不可遏,掉转马头,喝道:“谁说我打不过鳌拜?”
韦小宝道:“你不敢带我去,自然是怕我见到你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模样。你被人家打得趴在地上,高呼:‘鳌拜老爷饶命,求求鳌拜大人饶了小人茅十八的贱命’,若被我听到,羞也羞死你!”
茅十八气得哇哇大叫,纵马冲来,一伸手,将韦小宝提至鞍头,怒喝道:“我就带你去,看看到底是谁求饶!”
韦小宝大喜,道:“我若不是亲眼目睹,料想求饶的定是你,而非鳌拜。”
茅十八扬起左掌,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记,喝道:“我先让你求饶!”
韦小宝痛得“啊”的一声大叫,却笑道:“你这一掌,打得可不轻!”
茅十八哈哈大笑,说道:“小鬼头,真拿你没办法。”
韦小宝半点不肯吃亏,道:“老鬼头,我也拿你没办法。”
茅十八笑道:“我带你去京城,一路上你须得听我吩咐,不可肆意胡闹。”
韦小宝道:“谁胡闹了?你入狱出狱,杀盐贩,斩军官,这还不算胡闹?”
茅十八笑道:“我说不过你,认输便是。”将韦小宝放在身前鞍上,策马前行,又牵来一匹马,辨明方向,朝北而去。
韦小宝许久未曾骑马,起初心中有些惧怕,但倚在茅十八身侧,料想不会摔落,骑了五六里路后,胆子渐大,说道:“我骑那匹马,行不行?”
茅十八道:“你若会骑,便骑,不会骑就莫要逞强,小心摔断了腿。”
韦小宝心高气傲,怎肯服软,道:“我骑过好几十次马,怎会骑不得?”说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另一匹马旁,抬起右足,踏入马镫,用力一蹬,翻身上马。
不料上马须先以左足踏镫,他却以右足先上,这一上,竟是脸孔朝着马屁股。
茅十八哈哈大笑,松开韦小宝坐骑的缰绳,挥鞭朝那马后腿抽打,那马撒蹄飞奔。
韦小宝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坠马,双手死死揪住马尾,两脚夹住马鞍,身子伏于马背,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身子不住后倾。所幸他人小体轻,揪住马尾未曾坠马,口中自是大喊大叫:“我的亲娘啊,不得了啦,茅十八,你再不拉住马头,我……啊哟,啊哟……”